终究抵不过这般折腾, 带着哭腔唤道:“老公……老公……”
一夜不眠。
厉骁中午才醒,发现叶芊不在房间。
昨晚折腾得太狠,这丫头怕是生气自己先回去了。厉骁起床出去,看见客厅有人。
叶芊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这里没有她的换洗衣物,她从衣柜里找来件他的衬衫穿上,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跟猫似的,一头黑色长发垂在背上,几缕细碎发丝搭在胸前。
厉骁过去一看,才知道她在哭。默默流着泪,委屈极了。
他抱她,问:“疼?”
一句废话。可是不问,又好像不够体贴。
泪湿的脸靠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
“都说了我疯起来——”
“厉骁哥哥,你要对我负责呀……”
她害怕,怕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沉默。浅浅的呼吸从耳边传来。
他的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
除夕前一天。
中午十二点半,广城机场。
林香裹着围巾,戴着墨镜走向出口。
昨晚就买好机票,今天一早从京州飞过来。
晚上几乎没睡,上飞机就睡着了,在噩梦中挣扎,飞机落地才惊醒。
从机场出来的途中,林香一直回想那个梦。
她梦见叶繁死了。工地上一块从天而降的石板将他的头砸得稀烂。
惊醒的前一秒,她还看见血花飞溅。
心有余悸。
还好只是梦。然后她问自己,如果叶繁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
好像也说不上大喜大悲。就连自己为什么要来广城,也说不清缘由。
来看看她两个孩子的父亲,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就当是吧。她拨通昨晚那个陌生号码。
不出所料没人接。
于是她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来了,在哪条街哪个公园门口哪条长椅上。
南方的冬天真冷。她忘记带手套过来,光着手握着手机不放。
总也等不到回复。
可她知道他看见短信了。
白天等到黑夜,她坐在长椅上,什么都没吃,哪儿也没去。
年关城里务工人群回到家乡,空荡荡的城市,空荡荡的公园门口,夜里静得叫人害怕。
林香终于等不下去了,把手机放回包里,搓搓手站起来,转身就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往公园里钻。
“叶繁!”她追过去,进公园就找不到人影了,四下光影昏暗,冷风萧瑟,刮过树木草丛发出沙沙声响。
瘆得慌。
林香几乎是带着哭腔:“叶繁!别躲了,我看见了!”
风停了,静悄悄的能听到她的回声。
她失去理智,直冲冲往公园里面跑,边跑边喊他的名字。
还是不肯出来。林香穿着高跟鞋,一会儿就跑不动了,脚钻心的疼。
这是犯的哪门子贱呐。林香蹲下来,埋着头哭。
哭声掩去了脚步声。等那双脚听到跟前时,她才吓一跳,惊得猛地站起来。
叶繁就在她跟前,满脸的沧桑落魄,下巴长出胡茬,脸上蒙着灰。
一个巴掌甩去。
“你不是还完债了么?往南方跑什么跑?阿姨芊芊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脸疼。心里更不好受。叶繁往公园外走。
林香跟在后面,出去穿过马路,又走了一截,跟着他拐进一家宾馆。
环境不算好,标间一百块出头的价位,可聊胜于无。林香问:“你住这儿?”
房间是一小时前开好的。叶繁哪能告诉她自己住棚屋,点点头。
“怎么了?南下一趟倒成了哑巴,不会说话了。”进了屋,林香拿话激他。
他偏不开口,把她送进来就往出走。
林香把门锁死,摊开手臂挡在门口:“把话说清楚再走。”
他看了她半晌,转身走进卫生间,洗了很久的脸。
抬头照镜子,没了灰,干干净净一张脸,他忽然红了眼。
他现在什么也给不起她了。
景兴的公寓没了。只能给她开这种破房间。
除了这张脸,他还剩什么呢?她喜欢的就是这张脸么?那也不行,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罪,更不能吃她的软饭。
“你心里怎么想的?以后什么打算。”林香堵在卫生间门口,抱着胳膊问。
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脸洗白净了,眉目间的落寞甚至比从前更叫人心动。
“你呢?你怎么想的?”叶繁冷不丁转身,盯着她问。
“我——我来看看你死没死。”没想到他忽然反问自己,林香一时竟找不到好答案。
其实心里就没答案。
“林香,叶家倒了,资不抵债,明白么?我得想办法赶紧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