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出了这道门。
任景笙努力将心跳压到平缓。可以的,可以逃出去。他脚步很稳健,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遇到熟悉的仆人还心情颇好似的打声招呼。
“任少爷要去哪里?”
任景笙在储家吃得很开。他寄住在此地三年有余,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不喜欢他。都说任少爷脾气好,又体贴人,总能把家里两个祖宗哄得服帖。
“你们二少想吃点心,”他说着,哀声叹气:“我得去买回来呀。”
“啊呀,那我们去就好了,哪敢劳烦您?”
任景笙微笑着摇头,“我腿脚快,去一次就是了。你们二少爷每一样都要,再背回来,可要累坏了你们。”
丫鬟们就叽叽喳喳黄鹂似的散开,从团扇后头偷看他的脸。任景笙再顾不得这些,只顾埋头朝侧门走。
储怀玉自然只是个借口,事实上这个被当做借口的人已经喝了他下了料的茶,在书房里昏睡。任景笙并不想这般对他,但储家大少爷极少出门,机会失不可得,他必须把握。
至于后果——他根本没法想象后果。
储怀宁已经开始怀疑他来这儿的目的,有许多次同处一室,任景笙都不敢把后背露给人家。
只怕稍一背过身,腰后就被谁目光打量,隐隐刺痛。
他这样胡思乱想,一路绕过厢房穿过回廊,终于远远看到储家朱漆的侧门,心中刚松下一口气——
一道声音微笑起来。
“贤弟一个人?”
这把嗓子温和得如山间泉水,汩汩落在石上,任凭再冷硬的心肠也禁不住三言两语。声音的主人走到任景笙背后,把手轻轻放在他肩头:“怀玉怎的没陪着你。”
这声音任景笙熟悉得不行。不要说熟悉,他甚至曾同这声音的主人耳鬓厮磨,差一点点便私定终身。
差一点点。
中途催醒任景笙的并不是他所背负的东西,而是别的什么事情。他心旌不定,意志不坚,到头来反要落荒而逃。
这所谓“别的事情”任景笙自然不愿想起。他后背一僵,脸上迅速扯出个笑容,温言道:“大哥怎么回来这样早?还同我说三日才”话未说话,猛地被人从身后搂抱住腰身。他呼吸顿时一紧,冒了一身的冷汗,听储怀宁在自己耳边喟叹:“贤弟都要逃了,为兄怎么忍心走?”
任景笙不敢张开手掌,他紧握的手心都是潮湿的。此时硬压下惶恐,拍拍小腹上环抱的手臂,爽朗笑道:“什么逃不逃的?是怀玉贪睡,要我”
话说到一半,就被哽在喉间。
都说储家二少貌美,十一二岁就会哄姑娘开心。桃花似的眼睛笑一笑,就从没有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手的。
所以此时,就算储怀玉眼圈儿也红,鼻尖也红,也依旧十分惹人。他就用这对哭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任景笙看,看着看着,忽然嘴角一勾。
“哥,”他叫储怀宁,眼神却不动,仍同任景笙对视,“你说得对,他骗我们。”
任景笙别过眼睛,又被身后储怀宁强捏着下巴,将脸硬转回来。
他的确骗了他们。即使一千多日夜里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什么冠冕堂皇无可奈何,骗了就是骗了。任景笙没怎么受过人教,只听过那些闲言碎语,说生前说谎,死后要进拔舌地狱。
这是他应得的。
储怀宁将嘴巴贴近任景笙的耳朵,低低笑道:“你这么好信人,我若是他,我也骗你。”
这声音贴得太近,令任景笙几乎同时联想到许多旖旎场景。这实在不应该。但他耳廓发麻,连带着被储怀宁环抱的小腹微微发热。
储怀玉发觉他神色变化,慢慢挑起眉毛,忽然带着泪珠,“噗嗤”笑出声来。
“景笙。”
任景笙一怔,望着储怀玉翘起的唇角,几乎分辨不出对方说了什么话。
储怀玉笑道:“你被我cao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哥?”
若是旁人听见储家二少爷说这类粗俗的话,都要瞪大了眼睛,把眼珠子掉出来。但任景笙是听惯了的,不要说这种,储家小少爷什么淫词浪语自己没有听过?这人玩起来,最是能令人脸红的。
他自然就是打断了计划的“别的事情”。这实在怪不得任景笙。毕竟换作谁被储家二少纠缠,时间长了,不会稍微有些动心呢?加上自己本就心怀不轨,那么把小少爷拐上床,简直可说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但任景笙依旧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身后那人也添乱似的,将手伸到他身下,隔着裤子握住那块儿揉弄。任景笙腰上一软,挺着的那口气险些泄了。他同储怀宁上床十分早,对方长他许多,早知道房中那些趣事儿,把他教得习惯了肉欲,调教坏了,摸一摸就要喘的。
但储怀宁没察觉似的,甚至能听见胸腔里的笑音,“景笙,”他温和道:“怀玉问你呢。”
任景笙喉结滚动,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反问:“我想谁?”
他尾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