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量着主子,见夫人神色如常,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急忙用雪水将猪蹄搓洗干净,准备另起炉灶好好炖煮。
“听说你是辅国侯夫人?”那匈奴又开口了,他汉话说的不太好,磕磕绊绊的,不过也能听清。
薛素坐在软垫上,面前就是火堆,阵阵热意不断涌过来,极其舒服,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以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眼角沾着些湿意,看起来就跟带着晨露的牡丹一般,尤为娇艳。
草原上的美人虽然不少,却比不得汉人这般娇嫩柔弱,库塔尔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白皙的女子。
薛素只当没听见,拿着水囊小口小口喝着,她环视一周,发现楚清河带着小宁安去解手了,此刻高大男子将娃儿扛在肩头,几步就走到了跟前。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库塔尔,楚清河面色阴沉下来,哑声问:
“他来找麻烦了?”
“没有,他就是问我是不是你媳妇,倒也没说别的。”这些匈奴到底是护送公主进京议和的,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要这人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薛素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库塔尔在匈奴将士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的,但却完全无法跟辅国侯相提并论。
他紧紧盯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脑海中就浮现出战场上血腥的场景,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他忽的转身,往更深处走去。
薛素循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瞧见了一抹大红色的裙角,还没等她细看,下颚处便多出了两只粗糙的指头,稍稍用力捏着,不让她乱动。
“有什么好看的?”楚清河颇为憋屈,压低声音发问。
薛素拉住男人的手,有些不乐意地咕哝着,“听说那匈奴公主极美,刚才我仅瞥到了衣角,连正脸都没瞧见,还真是可惜了……”
“再美也不如你。”男人淡淡说了一句。
“快得了吧,人家年方二八,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时候,我都二十多了,还产下了三个孩子,不说是人老珠黄,也比不过年轻小姑娘鲜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侯爷可莫要哄我。”
边说着,薛素边从袖笼中取出一枚小镜,这是从西洋运过来的水银镜,照的人纤毫毕现,连面上的斑点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使只有拳头大小,依旧贵重的很。
小宁安两手捧着热乎的肉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娘最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比您更美的人!”
伸手捏着小娃的脸蛋,薛素不由失笑,“小东西,你才活了几年,拢共都没见过多少女子,就会说这些悦耳的奉承话了?”
楚清河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煞有其事的附和,“他说的是实话。”
薛素拿这父子俩没办法,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等一行人在破庙中休整的差不多了,薛素将要站起身子,就看到一名女子小跑着冲到近前,冲着楚清河道:
“侯爷,金城公主想要见您一面。”
对待自己极为在乎的至亲时,楚清河的态度堪称温和;但面对匈奴时,他面色瞬间变得冷漠,鹰眸中透出丝丝不耐,好险没将那侍女吓破胆。
“不见!”男人冷冷拒绝。
匈奴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迎上前来,库塔尔喊了一声:
“辅国侯,金城公主是部落中最尊贵的女子,她就算到了大虞,依旧是草原上的明珠,你怎能如此怠慢?”
“两队人马本就不该一同入京,我身为大虞的辅国侯,没有任何一条律令军纪让我去见金城公主,不去又有何不妥之处?”
眼见着破庙中的气氛越发冰冷,终于有人打圆场了。
匈奴使臣快步上前,满脸俱是笑容,讨好道,“还请侯爷莫要见怪,公主尚且年幼,想要看看勇武无敌的主帅究竟是何模样,这才派了人过来。”
楚清河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弯着腰,将儿子抱在怀里,另一手拦住小妻子的肩膀,阔步往前走。
“两队人马不适合并行,自此分开,也好过再生事端。”
大虞的队伍大都是楚清河帐下的亲兵,对于侯爷的吩咐,自然不会生出半点异议,而匈奴的人马也对汉人尤为不满,若能分开,他们也不必受气。
回到马车后,薛素叠了叠眉,忍不住问,“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楚清河将小宁安放在软垫上,哼了一声,“有何不妥?他们肆意残杀百姓,侵我国土,若不是为了边关安宁,谁会愿意跟这种茹毛饮血的恶徒议和?”
小手在男人胸口轻抚几下,薛素问,“那金城公主入京的话,可是要进到太子府中?”
“太子的信上并未提及此事,等回去后自见分晓。”
边关离京城虽有些远,但快马加鞭的话,半个月也就到了。
在看到巍峨的城池时,薛素竟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京中的吃食、百姓、风俗,她都分外想念,尤其是呆在侯府的莲生,也不知分别了这么久,小姑娘过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