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的后半程唐小虎并没有过激的言行,气氛缓和,觥筹交错间谈论的也是合作事务,仿佛先前的轻薄是子虚乌有。
散场后,两人握手告别,唐小虎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接着十余辆车发动紧随其后。今时不同往日,唐小虎就跟当初实现阶级跃迁的高启强一样已然是一方霸主的架势,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高启强看到唐小虎的手伸出车窗外向他挥别,一时怔然没有回应。
高启强在保镖的搀扶下上了车,他喝得有点多,要怪就怪唐小虎凝视他的眼神里带着狎昵,过去的他雌伏在各路金主身下时几乎天天都要遭受这种目光的洗礼。或许现在的他对唐小虎而言也成了一个可以被掠夺的物件,内心下坠的憋屈感再难忽视,无意识间倒酒喝酒的频次高了些,几轮下去如堕五里雾中,恍惚听见唐小虎的一句“高老板锦衣玉食日进斗金,也要借酒消愁吗?”
脑子即使混沌,但该做的事他不会忘,之前唐小虎的调侃他还记在心里,他命令唐小龙明早先开车去趟白金瀚,给他弟弟带去一份礼物。
翌日,在新坐落的气势磅礴的豪宅里,唐小虎披着睡袍刚走下楼,就看到有个不速之客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管家站在一旁踌躇不安,十几分钟前,高启强的手下唐小龙开车前来送礼,把一个穿着风骚的肤白貌美的男妓领进了大宅。此刻那个男子扭捏作态地站了起来,对着唐小虎鞠了个躬,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那张低垂的化了妆的脸飘荡下零星脂粉。
“唐总,这是高老板送过来的礼物,他还捎了句话,说这是他们白金瀚最好的狗。”
管家解释道,唐小虎本就阴沉的脸色更臭了,脑海里都能浮现出高启强得意的嘴脸。他跟在高启强身边那么久,早就知道他宽容大度的同时又锱铢必较,使坏是他的消遣,也不知道出生在旧厂街那种穷酸地,他是怎么生长成如今这副鬼灵精怪的模样的。唐小虎从桌上拿了瓶酒,一边旋开瓶口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那个男子,白金瀚的男妓自然是好的,这男子虽然肥瘦相宜,美则美矣,但唐小虎的内心却感到索然无味,毫不掩饰眼里的嫌恶。
“高启强呢?”
“高总让我好好服侍您,别的我也不知……”
“裤子脱了,把腿张开。”
唐小虎喝了口酒,打断了他的话。男子愣了下神,便开始脱裤子,明显是被唐小虎散发的凶煞之气吓到了。他在白金瀚工作了两年,也见过高启强带着乌泱泱一大伙人来聚会,当时他见到的唐小虎是高启强身边的狗腿子小跟班,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吊儿郎当的社会闲散人员,与现在阴鸷可怕的模样天差地别。
男妓本就是奔着承欢而来,底下没有穿内裤,所以当他大张着腿躺在沙发里的时候,唐小虎怒极反笑,半蹲在男妓面前,伸手从桌面上拿了把水果刀,用刀面拍了拍他睾丸下平整的皮肤,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当日,高启强去了徐记面馆。
他和安欣时不时会约在那见面,互通消息,现在的高启强在陈书婷的建议下忙着洗白,也顺势成为了安欣的线人,借机套出点警察内部的动向。
午后的街道被日头炙烤,路上稀稀拉拉只有几个行人,面馆门口早有几个黑衣男子看守,高启强下了车后径直走了进去。也许过于目中无人,他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保镖并不是他熟悉的面孔,直到走进门店,发现坐在原来安欣位置上的是一脸沉默的唐小虎,颀长的身子坐在小巧的凳子上更显庞大,高启强这才摘下墨镜,诧异地问道:“小虎,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的高启强打扮得并不花枝招展,与之相反,他身着正统的白西装,里面是深黑的紧身衬衫,只不过大敞的领口带着轻浮气,走路的姿态也风骚得紧,那充满自信的性感扭胯在谁看来都像是丰乳肥臀的熟妇在卖弄风情。他这么春光满面地出现在这家店里,可见他对于和安欣的会面有多期待和兴奋,唐小虎没多说什么,做出了个请坐的手势。
“想见见你而已。”
“安欣呢?”
唐小虎的眉头短促地皱了下,“先回去了。”
高启强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男人,手指贴着嘴唇来回摩擦,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唐老板,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干涉我的行程,你只要电话里跟我约个地点,我必定准时会面。”他微笑道,但其实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有点虚,甚至有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唐小虎以前陪他来过这家面馆很多次,每次都是守在外头,不让人进入打扰他和安欣的面谈,像这样与他面对面而坐,还是头一回。
他不禁想起合作达成前,和安欣在面馆里的最后一次谈话,那时安欣声声恳切:“我早跟你说过了,别和唐小龙和唐小虎那种人混在一起,你将他们收为手下也就罢了,我姑且信你能压制住他们,但现在你放任唐小虎另成一脉,你就不怕他反过来把你吞了?”当时的高启强不以为然,嘴里吸溜着面,抬眼望着警察,黑黑的大眼珠子看似天真幼态,实则透露出不屑,“唐小虎的事我心里有数,他一直都听我的。”
事实上高启强内心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