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祝福你

    “大部分时候能。”安提戈努斯老老实实地回答：“偶尔我要等你自己揭晓答案之后才能意识到。”

    “是魔狼的鼻子还是占卜家的直觉？”阿蒙狐疑地从狼毛里伸出鸟喙，轻轻叨了口安提戈努斯湿乎乎的鼻头：“那你能闻到我的吗？”

    “……谢谢你，安提戈努斯。”

    “祂怎么样？”阿蒙舒适地打了个滚，咂着嘴问。

    “毕竟阿蒙你只是在和我玩。”安提戈努斯抽了抽鼻子，好脾气地说。

    “阿蒙。”安提戈努斯的语气很忧郁：“你什么时候把我爸爸的皮还给我？我喜

    “那你还会被我骗？”阿蒙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安提戈努斯在提到祂的姐姐时脸上有一种模糊而朦胧的神色，勾起了我作为偷偷人的丰富好奇心：“祂是‘天之母亲’？”

    “好的。”安提戈努斯在我的背后说。

    “差不多吧。”安提戈努斯迟疑着回答：“而且祂很不会说谎，谎言的气味特别明显。”

须的种子一样顽固，只害得我的舌底满是反酸带来的苦涩。

    阿蒙一边叫着一边飞过来，一头扎进了安提戈努斯温暖的毛发里。安提戈努斯包容地团了团身子把这小只的鸟儿温柔地裹起来。

    “当然没有。”一点也不小的小狼回答：“牠还不够我塞牙缝呢。鸟鸟，你应该明白的，我们是怎么也吃不够的嗷。”

    “我的爸爸，弗雷格拉是个疯子，以前我常常需要注意别被祂踩死。”安提戈努斯语气轻快，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和祂全然无关的事情：“不过我很感激祂给我生了个姐姐。”

    “是是是。”我揉着祂的耳朵直翻白眼。

    “安提柯，我就喜欢你这点。”阿蒙赞许道。祂变回了人形，翘着嘴角趴在安提戈努斯的身上，赤裸而光洁的脚蹬着其下暖和的皮毛，催促着永恒魔狼的幼子与祂一同转变形态。

    “占卜家。”我低声埋怨祂。我拉拉祂下巴上的毛示意祂低下头，安提戈努斯垂下祂的前额。我回忆着曾经大蛇对我爹做过的那样，踮起脚把我的额头贴上祂的，再笨拙地亲了亲祂的鼻梁。

    安提戈努斯啊，你可真是头好小狼。

    安提戈努斯依言赤裸地被阿蒙压在了雪地里，祂的躯体和阿蒙的不同，在白色的雪上显示出健康的红晕。

    “不。我倒是不感激祂这一点。”安提戈努斯简洁地说。

    “阿蒙。”阿比盖尔的气味一从城里消失，安提戈努斯就冲着光秃秃的树林嗷了一嗓子。

    “我明明都有‘诡秘侍者’的特性了，却还要完成那个仪式。”小安几乎是委屈地嚷嚷着：“我太难了。”

    “我没有哥哥姐姐。”我想了想说：“我的父亲在这点上比较没用。不过我要感激祂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我的声音毕竟还是和大蛇不同，我的话音语调变换，好似在歌唱：“愿神保佑你。”

    “你知道喔。”小安看起来很高兴：“姐姐很厉害，祂保护了我，不然我也死了。”

    “我们会再次相见的。”安提戈努斯眨了眨眼，用一种确信地口吻说：“在一个更吵闹的地方。”

    “我每次狩猎完都觉得很满足，甚至都不觉得饿了。”安提戈努斯慢吞吞地说：“所以鸟鸟要是饿的话，也可以试试狩猎。”

    “我喜欢祂。”安提戈努斯用祂长长的狼吻拨弄了一下阿蒙的羽毛：“祂身上有股阿曼妮西斯的气味。”

    “你是指祂们都是母的？”阿蒙抖了抖翅膀。＊

    一只乌鸦从最高的那棵树的树间突兀地出现，嘎嘎地吵闹：“好冷！”

    安提戈努斯舔干净了毛发后过来蹭我，我有气无力地问祂：“你吃饱了？”

    安提戈努斯的瞳孔消失了，整个眼睛都变得黑沉沉的。我松手从祂身上滑下来的时候祂一直看着我。

    安提戈努斯闻言看向了我，祂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是看见了个突然出现的怪物。

    “不用谢。”安小狼认真地回应我。阳光通过雪地反射到祂的眼睛里，像是贴上了一层金箔，让祂漆黑的瞳孔也显得亮了。

    “确实如此。”我悲伤地揉了揉胃：“特性这种东西永远也不嫌少。”

    “你必须要走了。”在渐渐沉凝的，金红色的光里，安提戈努斯对我说：“等到大雪彻底将山脉封闭，我的姐姐就会来了，祂会关闭夜之国的大门，将我们拉到隐秘的世界里。隐秘的力量一降临，你就不好呆在这，想走也走不了了。”

    凡尔赛是吧？别逼我骂你。

    不知怎的，我觉得祂的话语不是接受而是应答。但我没有回头，只是穿过布满城镇的线，渐行渐远。

    “好吧。”我站起来，立在祂的肩膀上用脸贴着祂毛绒绒的吻：“我会想念你的。”

    我知道祂指的是什么，不过祂似乎并不因此而感到悲伤。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是天生的神话生物，还不是像阿蒙殿下那样的幸运儿。我们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