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痛苦的吟哦和男人粗沉的喘息交融在寂静夜空之下,并没有刻意压抑,反而越来越高亢。
月色如银尘,点缀在野林子上空交错的枝桠尖上,随着无声的寒风阵阵晃动着。
一道暗光落下来,照进梁牧繁的眼瞳,他的眼眶烧着不自知的红,嘴唇却变得苍白。
“好、好舒服嗯——”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急迫,阵阵涌入他耳中。这是徐惠秀的声音,却根本不像平时的她。
水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溪水打湿了梁牧繁的裤脚,冰冷的湿意将他定住的身躯惊醒,他屏住呼吸立刻慌不择路地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往外逃离。
直到走远了,心跳因紧张咚咚打着鼓,耳畔仿佛还是萦绕着男人那些粗俗不堪的话音。
那男人竟然是陈建东。
梁牧繁想起晚上入睡之前,一个屋的男知青们喜欢压低嗓子调侃些男女之事。
脑海中又掠过平时徐惠秀来他们屋门口找他,碰上陈建东时,俩人总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的画面。
让人意想不到,他们私下居然是这种关系。
梁牧繁扯着自己毛衣领口,一路回到仓库门前,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水桶丢了。
他浑浑噩噩吐出口气,进去一看,闵娟可能是先走了,仓库里早没了人,也没有半丝光亮,黑黢黢一片。
梁牧繁站在那里默了几秒,打算重新去找水桶。
刚要转身,打湿的鞋踩到泥巴里,他整个人一晃,胳膊肘忽然从背后被一只大掌掐住。
“当心。”沉冷嗓音响起在耳边,沁着夜的幽凉。
梁牧繁身躯一颤,短促惊叫了声,不过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谁,他尴尬而惊惧未消地闭上嘴,抬头看向来人。
距离太近,他深吸一口气:“陆…陆营长。”
没有一丝光的仓库里,陆卫宁的声音和气息竟然如此好分辨,梁牧繁自己也感到惊讶。
黑暗中,陆卫宁的轮廓让人看不太清,他的视线笼罩在胸口起伏压抑着轻喘的梁牧繁身上,问他:“梁知青,你不舒服?”
这时他已经将梁牧繁的胳膊放开了,梁牧繁忙退开半步,勉强站站稳,让自己静了静才回道:“没,我就是喝了点酒。”
他说话的气息不匀,轻轻回荡在寂静的仓库里,好在陆卫宁没继续问下去。
于是梁牧繁开口:“陆营长,您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大伙早散了,我,我是提水回来处理剩下的火灰的。”
陆卫宁:“我过来看一下你们有没有处理干净。”
又问,“水呢?”
梁牧繁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下意识舔舔干燥的唇皮,解释,“哦,我在路上绊了下,太黑了,水…洒了。”
陆卫宁并不意外的语气,沉静开口:“桶呢?我去打水。”
梁牧繁又无声深呼吸两下,抑制住脑海中野林头顶树桠乱晃的画面,勉强笑了笑:“太晚了,陆营长,就不麻烦你了,我再跑一趟就行。”
视野里黑漆漆的,梁牧繁只能捕捉到对方双眼的位置,辨别不出陆卫宁的表情,可他觉得陆卫宁大概是皱了下眉。
梁牧繁的呼吸越来越热,被浸湿的鞋子和裤脚却传来黏腻难受的冰冷,他整个人头重脚轻,非常难耐,好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对了,水壶……水壶应该还有水。”
陆卫宁先他一步,在黑暗中精准找到角落里的水壶,拎起来果然还剩些水,浇在那早已燃尽的火堆灰上,拿木枝拨了拨,这才起身。
“梁知青,你还不走?”
梁牧繁闭着嘴点了点头,随着男人的步伐往外走出去。
乡村小道绵长而坎坷,硬邦邦的泥巴路走得梁牧繁脚步虚浮凌乱。
走在前面的男人冷不丁问:“鹿肉好吃吗?”
梁牧繁脑袋一晃,打起精神跟上两步,回答:“……好吃。”
他声音很低,也不知道陆卫宁有没有听见,两人就继续这么走着,谁也不做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梁牧繁半垂着头跟在陆卫宁身后,距离已经越拉越开,直到男人的影子顿下,让他直楞楞一头撞了上去。
“梁知青,”陆卫宁扶住他,“你脸色不太好。”
晦冷月色里,梁牧繁的下巴颌被男人结了粗茧的手掌强迫抬起,露出红得发烫的脸庞和水波颤烁的双眼。
“你发烧了。”
梁牧繁的腿软了下来,很难支撑身体的重量,被人这么一揽,重量几乎完全靠在了陆卫宁胳膊上。
他迷茫地张着嘴,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喝了点酒,我没发烧。”
他嗓音模糊不清地解释:“鹿血酒,很难喝,但他们说对男人身体好的。”
梁牧繁的视线同样变得模糊,因此他没有看见陆营长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奇怪。
男人声音顿了顿,近距离落在他耳边,“梁知青,你是不是醉了。”
梁牧繁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