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时传来些许隐晦的吵闹声,看来墨家已经动手了。他虽然心中焦急,却没有半分办法。
药碗触手尚热,正是喝药的好时候。
“看来流沙之主对你的新‘朋友’不甚满意啊。”只间一人缓步从宫殿的大门内走出。
紧随其后的秦兵个个手持利刃,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对闯入秦宫的不速之客呈包围之势!
“流沙的客人远道而来,怎么匆匆要走呢?”
不过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俊秀的脸上却布满恐怖的淡紫色火焰花纹。只见他手中燃烧着一团诡异的火焰,正是阴阳家的聚气成刃。
男人淡漠的声音自风中传来,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迟疑。
白凤踮起脚尖不再多言,径直奔向起火的宫殿。待人走远后,卫庄转头看向赤练,做了同样的手势。
皇宫的骚乱还在继续,天空中也没有任何信号弹升起。
“咱们就这样走了,卫庄大人他……”赤练面上浮现出一片担忧之色,步伐不免迟疑。
行动间布料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听得嬴政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端药的内侍言犹在耳,盖聂现下只恨自己把嬴政想的太好。
暗淡的夜空下骤然见一只黑鸟划过天际,径直落在白凤肩膀上。
卫庄攥紧手中的鲨齿,锋利的剑刃光芒瞬间划过每一个秦兵!
好似张牙舞爪的死神。
深深的无力感逐渐蔓延赤练的全身,她深吸一口气,将缠在腰身上的藤蛇送至卫庄的手腕,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今日是和墨家计划的营救之日,可是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嬴政竟然又将自己换了地方。
饶是他再不经风月,也明白了那药中到底加了什么。
盖聂抬眼望着微微摇晃的陌生床幔,浑身一阵燥热难耐。自他服下了晚间的汤药后便一直如此。
殿门缓缓打开,嬴政手拿一个精致的锦盒,踏着月光而入。床上的人正难耐地轻轻呻吟,泛红的面色似乎正浸在欲望的浅滩。
“先生好睡,外面可是一片惊涛骇浪。”他缓步走到床榻旁边坐下,顺手端起一侧的药碗。
没想到竟然是……
见卫庄面色不虞,星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你把手下支走,是想去救墨家那群叛逆分子?”
也就是说,墨家的那群废物没有得手!
听到墨家二字,卫庄胸中的火气更盛,“这与你无关。”
卫庄抬头看向冲天的火焰,心中的不安却愈来愈浓烈。阵阵袭来的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无形之中为这场火灾推波助澜。
他们冲那个孩子去了。
“咱们现在留在那里,也不过是板上鱼肉罢了。”
先是放出问斩盖聂的风声,在通缉令上特意点出其是为救墨家被擒。凭着盖聂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消几日便可传遍诸子百家!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冷哼出声,深觉张良与墨家的合作实属失败之策。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赤练轻咬朱唇,迎上男人不容拒绝的目光。她从来无法左右这个男人的决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虽然察觉出汤药不对,可是形势所迫只能乖乖喝下。他原以为不过是软筋散之物,以防止逃跑之用。
“这是陛下体恤先生特意所赐的汤药,还望先生尽数喝完。”
若是墨家敢见死不救,日后便再无立足之地。
“看来你们对于留住盖聂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三天换三个地方,嬴政竟然也干得出来。
“吱呀——”
身后的赤练只闻得两侧的耳旁风呼呼作响。若不是白凤拽着自己,她恐怕早就被甩到身后去了。
“果然今日这一行人中,只有鬼谷传人的手段非凡啊。”
白凤瞳孔微缩,下意识向前几步才堪堪停下。挡在前路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阳家的月神。
见对方黑锅底一样的脸,星魂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眺望着远处炽热的火焰,忍不住称赞。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卫庄举起鲨齿,蹙眉催促道。
一阵短暂的交流过后,他眉心微动,只觉得事情正在往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茫茫夜色之下,白凤运起轻功飞快地朝秦宫外奔去。
随后暗中转移盖聂,调来阴阳家留出后手对付流沙!看来是想借此机会一网打尽了。
盖聂在人前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状态。即使现在被他下了药,还在用指甲默默扎紧手心试图保持清明。
他忍不住微叹口气。如今他不过一介布衣。而嬴政早已登上至尊之位多年,就算真的放走了一个盖聂,也不会让秦朝顷刻覆灭。
星魂不是巧舌如簧之人,如今却在这里跟他磨洋工,明显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饶是卫庄千防万防,也忍不住叹一句嬴政的布局,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