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的午后,在雨帘间隙挤出一方晴空,一切沐浴着阳光。
身穿正装的男人伫立在门口的树荫下,如同慢门镜头里静止的画报模特,无睹周围涌动的人潮。
粼粼光斑透过层叠的梧桐叶,漏了他一身,懒洋洋地卧在肩头,或竞相游弋于衣摆,将婆娑树影缝进克制的暗纹,再随风的心意,摇曳成不同的式样。
但靳远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
突然,一阵渐近的声浪轰地袭来,掀翻了周围的杂音,刹那间席卷了耳内的鼓膜。
轰鸣声的源头紧随其后闪现在道路上,犹如黑夜里的闪电,飞梭在车辆间的机车呼啸着闯进靳远的视野,霸占了全部视线。
他几乎凝滞的身体也下意识朝其倾移,扯乱了光影交织的画作。
风驰电掣间,这一抹疾影已经停在了路边不远处,引擎的咆哮声随之沉寂。身着皮装夹克的男人摘下头盔,甩了甩一头浅白的金发,微翘的发尾勾住阳光,挽留在发丝间缠绵。
只见他长腿一跨,侧身便下了车。
紧接着,年轻的金发男人蹬着双工装靴,目不斜视朝靳远逼近。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还没等靳远有动作,金发青年就擦肩而过。
感应门开的瞬间,空调的冷气便迫不及待从裂口处往外窜,好心卷走了靳远额上的汗珠,又激起他一身的冷颤。
门关之前,靳远终于动身,跟着走进了民政局。
“请双方递交结婚证…”
话音刚落,身旁的金发男人快一步动作,急不可耐似的抬起了手臂。
靳远的视线沿着对方的衣袖,滑过结实的小臂,目移至腕表,再顺着手背的青筋往上瞟,定睛在无名指根部。
那处环嵌着一圈泛白的晒痕,在麦色的肌肤上稍显突兀。其中,深与浅的分界边缘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是几个字母:
·djy·
“为什么我的名字前面有个d?”
“dearjyuan,提醒我多爱你一点~”
那里本该戴着一枚婚戒,款式与他自己左手上的那枚·fhe·的戒面设计一致。他们曾在婚礼上交换戒指,给对方戴上,立誓守护彼此的爱情。
如今,那些山盟海誓如泡沫一般破碎,无法挽回。
盯着对方空无一物的指根,那圈浅色的晒痕在靳远眼中晕散,陡然白得刺眼,不适的酸胀感快要溢出眼底。
他这畏光眼酸的毛病是那一晚落下的后遗症。
三个月前,机场休息室内。
连着审批完等入场。
队伍前排有几个朋克女孩见靳远来酒吧还穿的这么拘谨,好奇问他也是为了月豹而来的吗?
靳远面色不显,点了点头。
你们来看月豹,我来找猫。
等排到靳远的位置,他抬手被戳了个荧光的印章,图案是一只咆哮的豹纹猫咪,他越看越觉得这张狂样熟悉。
还没等细想,他就被后进的队伍簇拥进了酒吧内场。
演出开在酒吧地下一层,需要穿过喷满墙绘的油漆味廊道,再拐进暗角,这才抵达柳暗花明的观演场地。
靳远进来后,第一感觉是躁,用来预热的核曲歇斯底里,嘶吼的声势准备撕裂地皮冲破天。
耳朵适应后,第二感觉是闪,临时调试的灯光是夜里的彩虹,镭射的霓虹灯像是要给每个人一点颜色看看。
骤然,灯光一灭。
身旁的乐迷忽地一起挥手高喊,齐刷刷喊着豹猫,氛围一下子高涨起来,台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聚光灯下的舞台。
前奏响起,一个身影在射灯照耀下走上前,全场哗然。
两侧的干冰升华冒烟,在射灯彩光的折射下,幻化为绚丽的雾幕,笼罩住整个舞台,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台下的观众都在屏息,只要凝神就能听见话筒那侧传来的浅浅呼吸声。
前奏响起时,就有资历较久的乐迷在感慨,跟友人小声讨论:
“竟然选了这首,月豹的成名曲诶…”
“对啊对啊,只是后面都不唱了,没想到今晚拿这首开场…”
陷在人沼中的靳远正准备要走,这场演出本就与他无关。他要去找自己的猫,而不是台上这个豹。
脚步已经迈出,却在前奏响起时收回。
熟悉的旋律萦绕在靳远耳畔,他转过头,像周围满目期待的乐迷一样,紧紧盯着台上。
隔着茫茫烟雾,靳远难以看清那人的身姿,心底却有个猜测在隐隐清晰。
“fallih~”
爱上我吧
“now~”
趁现在
冷冽的低吟一出口,就锁定了全场的目光。中性的嗓音微微暗哑,带着些许惑意。
主唱手握话筒,皮革的半指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话筒架,黑色指甲彰显着个性的不羁。
枪色夹克上的流苏随着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