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随机理论(4)

    舟车劳顿总算是回到了程昊云家里，叶千泽一进门就直接扑进客厅的沙发中，才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早上醒来之後，他们才从新闻上得知谷关山区因为连日大雨造成山顶土石松动，因此昨晚的那场大地震，不幸引发了一小部分区域山崩，将下方来不及逃难的村民一瞬间活埋，总计三十人si亡。

    「那刚好，你晚餐还没吃吧，我等等去你家找你，上次说的还欠你一顿啊！」

    结束一连串的动作後，棉被里头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没有。」

    只见程昊云的身t微微缩了一下，然後他伸手将棉被拉过去一些把整个人埋了进去。

    三十二？

    房间内一阵沉默，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叶千泽以为程昊云已经睡了，正打算闭上眼睡觉时，突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程昊云忽地愣住了，看着眼前被叶千泽救上来的男人顿时哑口无言，两个人都没si，本来就是这样吗？

    全台各地虽然也或多或少传来零星灾情，但都没有像这边这样，一口气si了这麽多人。

    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眸，竟也会如此的旁徨不安。

    苏振言疑惑地问道：「你家不是早就调查完

    所以自己果然是成功改变了命运吗？

    「喂？」他的语气慵懒，带着点微微鼻音。

    终於，预知信大错特错啊！

    心里头彷佛有什麽东西受到动摇，程昊云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五年来这个答案分明不曾变过，但此时此刻，程昊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b起这个，叶千泽觉得更重要的事情是，这趟总算是确认了程昊云和预知信上提到的si亡无关，因为就算他再怎麽神通广大，也无法亲手促成地震的发生，更无法酿成特定山区土石崩落，还jg准地将si亡人数控制在三十人。

    叶千泽不是第一次看过这种眼神，他就算再迟钝，但也不傻，他知道这代表了什麽。

    「哈，你不会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叶千泽忍不住笑了出声。

    叶千泽瞪大眼睛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後，瞬间兴奋地睡意全消，他激动地抱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狠狠地把自己裹成了一根寿司卷。

    一愣一愣地盯着刚才救起叶千泽的手，他茫然地想：「拉普拉斯恶魔是我亲手打破的吗？」

    三十一人先是因为自己半夜跑了出去而变成三十二，但又因为自己选择救人而变成三十一，最後再因为程昊云救了他最终变为三十。

    小时候他从单杠上摔下来，爸爸第一时间冲过来抱着自己的时候，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幸好，程昊云还是那个程昊云。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命定论，对自己写出的拉普拉斯算式感到怀疑。

    程昊云拿他的话来回答，那他也要拿程昊云自己的话堵他。

    五年前飞机失事当天，坐在身边的妈妈在整架飞机冲进湖里的那一刻，也是用这种表情将自己的头紧紧塞进她的x口，下意识地用r0u身护住了他。

    他笑了一下，看着程昊云的背影忍不住再度问道：「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他只是一直觉得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命定论，那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啊？不在你家？」苏振言恍然大悟，「等等，你该不会还住在那个执行长那？」

    那个在面对将si的nv孩，可以说出「si亡就是她的命运」这种无情话语的人，竟然也会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

    两个人离开步道回到饭店，简单冲了个澡後，就疲惫地躺进那张大床。叶千泽悄悄翻了个身，这回，程昊云总算是没睡得那麽过去了。

    自己早该相信他的，不，或许打从最一开始，就已经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了。

    叶千泽滑着自己昨晚忘在床边的手机，这才发现今天凌晨刚过十二点没多久，手机上有传来新的一封预知信，si亡人数为三十二。

    将下巴靠在程昊云隐隐颤抖的肩膀上，他开口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愣了一会儿，叶千泽才心虚地说：「我现在不在我家。」

    耳边，程昊云用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你还在睡啊？」苏振言诧异地问。

    恍然想起前阵子在科技会上和叶千泽重逢那天，他微笑着朝自己问道：「你到现在，还是相信命定论吗？」

    那是在危及生命的关头，面对自己挚ai的人会露出的神情，那是无法控制，是骗不过任何人的。

    叶千泽笑了一下，然後也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背，紧紧地抱住程昊云，程昊云抱他有多用力，他就有多用力。

    叶千泽小小挣扎了一下，但在感受到背上那双剧烈颤抖的手臂後，他忽地一愣，偏过头看向程昊云埋进自己肩膀上的那张脸。

    「对。」叶千泽笑了一下。

    「没，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