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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可他总不由想到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一袭紫裙执伞含笑瞥人时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又不敢多看,江东山清水秀,在她身后也如尘灰般失色。

    只是这样的笑意,几乎不曾是给他的。

    或许应该说,曾经有过,又因他失去。

    他瞥见那双清澈透亮的眸里含着泪光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泪水。他默默地将视线移开,逃避着她的泪水。

    巴掌虚弱地落在他的脸上,刚刚被自己捅了一刀,她手上根本没有力气。

    他说,她伤得很重,再不治疗会死的,她没停下,他又说,这样真的会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曾躲,究竟是因为不疼,还是想让她泄愤。可心中总没来由得有些许不自在,在被人质问时,又欲盖弥彰地证明着自己的无过。

    又有那么一瞬,被她的泪水刺痛,随后又将其封存在心底,暗自品味。她的泪水,又有多少人见过呢,兄长一定是不曾见过的。

    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耳边又传来女子的质问,问他不是希望她死吗,问他为什么不刺要害,问他是不是从未将她当作是自己人。

    他皆一一作答,神情不改,那时以为回答得天衣无缝,后来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早不止广陵和绣衣楼,亦想要更多,想要她的认可,想要她的真心。

    她唤自己从称呼晚辈的“仲谋”改成了直呼他的名字,就如同他唤兄长一般,这是不是能证明他在她心里与兄长是一样的,可他又不想与兄长一样。

    那日以后她望向自己时也是笑着的,可眼里不曾有过那样炽热的爱意,也不曾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总隐隐约约带着些许提防与疏离。

    这是只有面对他才会露出的神情,他不禁细细端详,然后埋藏于心,但又时常想起那一刀,反复确认着自己并不后悔。

    歌舞开场,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脑外。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酒量也比以前大有长进,只是他仍有些讨厌这种头脑发昏的感觉。

    借口离席,柔和清凉的晚风轻轻吹过,他觉得头脑清醒许多,心口的燥意也消散不少,刚想回到席上,就见到广陵王与人交谈的身影。

    还是那副惹人厌的笑容…他心头的烦躁之意又被点燃,可又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此时应当是大方地走上去,可他偏偏躲在了树后。

    明明面对别人自己都能将所有情绪都藏于面具背后,场面话也说得问心无愧,为什么面对她却总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他有些懊恼地想道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渐止,他才重回宴席上。

    越回忆心绪愈发乱起来,想来也看不下去书练不下去字的,他索性走出殿门,来到院外,然后便看见了树下抬眸看花的背影,他呼吸一滞。

    未等他回身,那人已是转过身来。

    孙权的寝宫忽然闯进一位小少年,似是迷路来到这里的。他望见时瞳孔紧缩,这少年分明长得与兄长一模一样。

    孙策因为心疼你,不愿让你亲自怀孕生育,便与你一同去隐鸢阁中寻得能让男子受孕的秘药。这便是你与孙策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在生下这个孩子后好景不长,你的兄长便战死沙场。

    当时这孩子的名字还是孙权取的。

    孙权想到此处不由得内心绞痛,只见小少年朝他笑道,跑到他身边坐下。与他说着不要告诉母皇,抱怨着学业繁忙。

    临走时小少年问他以后还能不能来?他沉默片刻,点点头。小少年开心地与他告别,离去。

    从此之后,小少年就成了他寝宫的常客,与他说着想念父后,与他说着母皇有多么严厉,说着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说着……他有个与母皇处处作对又战败身亡的叔叔。

    他听着小少年的这些故事,更是不愿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他,只安静地听着,那孩子伤心时,便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你并不知道他们俩早在这时就已经见面,就自顾自安排孙权做小少年的老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日,你在寝殿里强上孙权。

    小少年震惊地捂住嘴后退两步。

    小少年:“母皇……师父……”

    孙权试图拿衣服挡住身体与面部,被你阻止,就这么把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在他的学生、侄子面前,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从眼角滑落,羞愧难当。

    你:“鸿儿,好好看着这张脸,你不觉得他很像谁吗?这就是你的叔叔。”

    小少年:“叔叔……”

    孙权身体猛地一颤,想起那些过往,内心悲伤至极,垂着眸不愿看向小少年。

    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鸿儿,你叔叔从前刺杀过我无数回,我是念在你父后的情面上才次次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小少年还不了解男女情爱之事,更没到能够理解大人间的那些恩怨情仇的年纪,只觉得母皇好凶好狠,师父哭得好惨,又隐隐觉得两人之间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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