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瞧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站着没走,白露撇撇嘴:“娘嘞,现在是人家独处的时候,别去烦你姐了,给她留点清净行不行?”
她推着沈兆麟转身,嘀咕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墨迹,难怪找不着媳妇儿。”
沈兆麟:“……”
房中的沈元歌听到了沈兆麟的声音,她满心满眼都是萧廿,没顾上出去。
午夜时分,萧廿果然发热了,沈元歌给他擦拭额头和手心,最后还是解开了他的中衣。
萧廿肤色很浅,同中原人的白不太相似,有点像象牙的颜色,但丝毫不显得柔弱,线条紧绷而流畅,积蓄着力量,不过沈元歌现在完全没空注意这个,心思全在他满身的伤口上面,除了被层层包扎的地方,锁骨上方还有数道兽爪留下的疤痕,一直延伸进缠在胸前的细布里。
沈元歌很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给他擦拭了身体,后半夜又喂了一回药,体热方慢慢降了下去。
接下去的几天,全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元歌平静地完全不像一个濒临失去爱人的姑娘,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冷漠的木然,有条不紊地照顾萧廿,没出过半分差错,萧廿咽不下药,也不能吃东西,她就把药或者糖水含在口中,慢慢喂进去,直到第六日的夜里,她再一次给他喂药,唇瓣覆上他的时,感觉到脸颊被挨的极近的睫毛刮擦了一下,她蓦地抬眼,对上了对方漆黑的眸子。
啪嗒,一颗水珠砸在他的脸上,旋即像是开了水的闸,打湿了他的鼻梁和眼窝,接连不绝地顺着侧脸淌了下来。
第75章
沈元歌原本没想哭的,可是看到他醒来,突然就忍不住了。
半口药被她自己给咽了下去,满腔都是草药的恶苦气息,还带着眼泪的咸味,她趴在萧廿身上,手紧紧抓住他枕边的料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哭腔。
她哭的打噎,肩膀也一抽一抽的,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拍拍肩胛,给她顺气,喑哑道:“元歌,我对不住你。”
沈元歌眼泪淌的更凶了。
萧廿才睁开眼,神志还不是很清醒,被她哭的揪心似的疼,想去抓她搭在自己衣襟上的手,手臂艰难挨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使唤不了左手的手指,他眸色一暗,掌心覆上了她的手背。
沈元歌手一颤,没躲,反手握住他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蹭进了他颈窝里,声音打着颤:“你还知道醒。”
萧廿道:“本来是醒不来的,我听见有人叫我,就醒了。”天知道他睁眼睁的有多不容易,暴风雪那晚被卡在山缝里,独自拖着一身伤爬上斜坡都没这么难。
沈元歌砰砰乱跳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起身迅速擦擦眼泪:“我去找白露。”
“哎,等一下。”
沈元歌回身,萧廿担忧道:"舅舅没事吧?"
沈元歌把他的情况说了:"两天前就醒了,还来看过你,好好疗养便可,只是没了一节脚趾,不过不影响走路的,你放心。"
萧廿大松了口气,眼前有点发黑,缓了片刻又道:“过来,让我亲一下。”
沈元歌微怔,听话地俯下身去,萧廿亲亲她的额头,又去亲她红肿的眼皮,轻声道:“去吧。”
房门被关上,萧廿脖颈挨回枕头上,使劲抓握了一下手指,没有任何作用,他眉锋微蹙,松了力气,一阵浓重的疲倦席卷而来,催着他重新闭上眼睛,他没敢,硬撑地睁着,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皮子能这么沉,他怕再合上,就又睁不开了。
白露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手疾眼快地诊脉,边惊讶道:“没想到竟然能醒这么快,我以为最起码要半个月的。”
萧廿翘翘唇角:“那真成废人了。”
白露捞过萧廿的另一只手,横他一眼:“你不用拿话试探我,现在也得安生躺着,这个月不能下床。”
见她收起脉枕,沈元歌的心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
白露起身道:“能醒来就是好事,我开方子抓药去,他昏迷了六天,得进些饭食,你来吩咐人给他熬点粥吧。”
沈元歌听她说的简略,心下便一沉,面上没有显露,点点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沈元歌带上房门:“到底如何?”
“比起先前自然是好的,但是经络仍然阻塞不通,筋脉关节皆受冻损,只怕要落下寒症了,还有他的左手,那晚他为了吸引夜风的注意,划开了手腕,伤了筋骨,受寒尤其厉害,以后能不能使枪说不好,”白露据实相告,“他现在不能动弹,我回去研究一下,用针试试。”
沈元歌闭了闭目,失控就在萧廿才睁开眼的那一回,她又恢复了以往温柔平静地模样,将眉目间微弱的哀戚都妥帖隐藏:“有劳了。”
白露道:“我还有些话嘱咐你,边走边说。”
天色将明,沈元歌端着一碗甜粥进来,把萧廿扶起身,勺子递到他唇边:“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