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神色一震,说了一串胡语。
燕崇在北疆作战日久,听出了苗然在说什么,无非以七部威胁,劝他三思,将断刀一抛,铮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语气森然:“不用操着鸟语糊弄人,一句话,交莫查还是交首级?”
秋风打过,门外浓重的血腥之气漫进院中,苗然身形一僵,竟不敢和他硬碰硬,只用阴沉的口气道:“不计后果的中原人,你们的太子殿下呢?”
话音刚落,剑风已然扫了过来,苗然悚然一惊,幸而身手绝佳,堪堪避过,仍被那刁钻狠厉的刃峰扫到,左臂刹那间开了花,苗然在突厥中也算顶尖高手,只一招却惊觉自己绝非这个看似瘦削的青年人的对手,而且是真的敢杀自己,捂住伤口叫道:“他不在这里!”
燕崇停下来,冷冷睨着他。
苗然道:“听闻你调兵到这里来,我便让他先行从后面离开了,现在可能已经出了京城。”
莫查自持靠山,向来横行霸道,出了自家边境也是如此,此番到大昭又有苗然出使,更加恣意妄为,兼之陈昂衣着简朴,只当是带着药童还采药的普通老医,谁知竟是才挂印的将军陈昂,当时便吓破了胆,听从了苗然的话,军队来之前带着几个会功夫的随从跑了。
军队早已将内城围住,哪里能放过他去,一行人打算从一处山口溜走时,便被兵士当场截在了那里。
燕崇赶到之时,那里已经经过了一番打斗,几名随从死的死伤的伤,侯秉不知何时找了过来,兵士拦着进不去,扯着嗓子号丧,莫查被绑在山脚下的一颗树上,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脸白的像个死人,叫道:“你不能杀我!我的后头是莫家,你敢杀我!”
燕崇远远地停了下来,双眸微眯,唤过一旁的传信兵:“付岩还没回来?”
兵士哽着嗓子道:“已经派人去金州传信了,要赶到这里,最快也得晚上。”
燕崇颔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侯秉自入军营,燕崇留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威严沉稳中带着克制和隐忍,理所当然地便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未见过他现在的模样,提着剑站在阴惨惨的风里,靴子上溅满鲜血,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暴戾气息,宛若地狱修罗。
侯秉被兵士拦着,声音开始发抖:“燕将军,将军三思啊,杀不得——”话未说完,一把剑破空而至,正刺入他耳边山壁,一截鬓发落在地上。
喊声戛然而止。
燕崇转身,盯住了绑在树上的人,一字一句道:“给我剐了他。”
张桓上前一步:“老三…”
“张杨,你聋了吗!给我剐了他!”
“是!”张杨双目憋得通红,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抽出长刀便往树下走去。
莫查早已吓的面如土色,浑身抖的筛糠也似,眼见长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惊叫一声,裤子旋即湿了一大片。
张杨举起了刀。
侯秉叫道:“将军不可——”
话音落地,树下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嚎,张杨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莫查的右肩,那块血肉连着骨头掉到地上,泊泊流了他一身,也溅在了张杨脸上。
燕崇看着眼前血腥之景,神色仍然阴寒,没有半分变化。
就在张杨要落下第二刀时,山路上传来马车驶来的轧轧之声,侯秉见状眼前一亮,之是裴骁派去的人传到了话,急忙忙喊道:“燕夫人来了!”
张杨的手停在半空,燕崇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皲裂,慢慢转过了身。
侯秉心下大松,呼呼喘着粗气,京中皆知燕少将爱妻如命,她肯来劝,总还有些希望。
马车在燕崇身边停住,沈元歌一把撩开车帘,先嗅到了风中刮来的淡淡血腥,她慢慢抬起眼,对上了燕崇的视线。
她眼睑泛着湿润润的粉,双目也是红的,艰难道:“阿廿。”
燕崇深沉眸色微微一动,垂目瞧着她。
沈元歌张了张嘴,喉咙却好像被人攫住了,陈昂对于燕崇而言,有救命之恩,情义堪比父子,如今他枉死,她是来劝燕崇收手的吗?
不,不是,她没资格这么做,任何人都没有。
半晌,沈元歌才吐出一句:“我知道你难受,我…”她说不下去,低头咬住了唇。
燕崇握紧拳头,掀起眼帘往天上望了一眼,对车夫道:“好生送夫人回去。”
沈元歌蓦地抬目,看到他的神色,突然很想下车抱住他,可车夫摄于燕崇威势,半刻不敢停留,手忙脚乱地调转了车头,沈元歌险些没坐稳,晃了两下,从车内探出头,冲已经转身的燕崇喊道:“阿廿。”
燕崇回过头,沈元歌缓缓呼吸了一口气:“早点回家。”
车夫哪敢停车,马车越驶越远,她本来好像说一句我等着你,马车却已经拐了过去,消失前只看到他微微颔首。
车子再看不见了,燕崇走到树前,夺过张杨的刀,朝莫查前胸重重劈下,肋骨被砍断的声音传来,莫查瞪大眼睛,嗬嗬两声,便没了气息,燕崇扔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