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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夜晚。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夜晚了吧。

    “不管他在哪里看着,他都救不了你了。哎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在后悔没冲出来替你挡箭啊?”易牙还在拿话扎我,我的思绪却早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的意识也在离我而去。

    我捂着绞痛的腹部,弯下腰,吐出一大口鲜血。

    很痛。但我没有迷惘。

    我必须得死。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找不到我,太极就有暴露的可能,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只有在这里亲手将我杀死,易牙才会真正地放心。

    我又摆渡到了这个开满彼岸花的地方。

    路上遇见的都是老熟人了,那些小鬼看见我,还恭恭敬敬地尊称了一句鬼使大人,嗐。

    阎罗悠闲地坐在殿里看报纸,孟婆在一旁给她剥葡萄,饶是我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也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站在下面咳嗽两声。

    阎罗吃了一会儿,才抬眼问我:连钱都还不上,你怎么还有脸来。

    我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请您记我爹账上好吗。

    孟婆倒是很欢迎我来,这次不用走流程,直接让我在孟婆庄里住下,每天都让我给她讲我在凡间遇到的奇趣见闻,我和夙音的爱情故事,以及我怎么又会来到幽冥司。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原本的计划,因我被之前工作的餐馆开除而搁浅。当夙音开始在街头表演,我就开始赌,赌我们被谁先发现,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的病一复发,我的理智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左右都是赌,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两年,白云苍狗,黄花菜也都凉透了。

    我最开始的想法是,如果先遇到了敌人,我就把他藏起来,运气好我有机会活着回去,就一定有办法救他。如果运气不好我死了,那也不过就是奈何桥上再走一遭。我已经将他的名字刻在了我的胸口上,不管喝多少碗孟婆汤都不会再忘记。反正就是麻烦他多等一阵子了,他要是怪我就怪吧。

    不出所料,来的果然是敌人,但先察觉此事的是太极,这便是我人生中少有的运气好的时候了。

    但我不确定的是,易牙是否会将我杀死。为了保险,我又向城主索要了一瓶慢性毒药,量足足的,算好时间提前服下,保证死透。

    既然万象阵能通往我们所处的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的亡魂也不是没可能最终会来到幽冥司。剩下的事情,就看我的造化了。

    可能是我平时积德行善起了作用,我赌赢了。

    我在幽冥司呆了几日,孟婆一忙起来,我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那些小鬼都躲着我走,好像我是什么瘟疫一样。

    离了个大谱。

    这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阎罗殿里玩翻绳,忽然殿门被一股巨力轰飞出去,然后一阵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知道,是他来了。

    原本我还想装个失忆吓唬吓唬他,但当我抬起头,看到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焦急时,又觉得恍如隔世。

    梦终究会醒,而我却感觉已经在梦里与他度完了一生。

    我们所处的不知名时代,时间流速与空桑并不一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空桑那边只过去了两周。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锅包肉告诉我,太极将我的计划悉数告诉了他们,那天松鼠和宫保就混在士兵中间,本来准备见机行事将我救下,不料易牙此次下手十分狠辣果断,我的预判是正确的,他们最后只能偷偷将我的尸体带回空桑。

    不过,我吐血身亡的那一幕,还是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这件事我师父也出了不少力,熬了几个大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魂魄离体的后遗症就是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我又服毒又中箭,属实没少折腾,即便是半神之体,也还是在床上结结实实躺了五天。

    说来也奇怪,我回到空桑之后,万象阵又好用了,原来bug竟是我自己。

    “少主,这几天每天晚上蓬莱国主都会来空桑,坐在您的床边,握着您的手出神呢,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么……哦好的,看到您厚着脸皮不为所动的样子,我明白了。”

    “锅包肉,我问你个严肃的事,”我正色道,“你觉得我和小音谁是1?”

    锅包肉向我投来关爱傻子的眼神:“我觉得您这个问题,有点自取其辱的嫌疑。”

    我还从他口中得知,天机殿来了位新神官,九重天内部现在矛盾凸显,各党派间纷争不断。我们去救夙音那天,鹄羹和松鼠都被抓起来了,空桑其他人还在商讨新的劫狱方案,没想到过了两日二人竟然被毫发无伤地放了回去。

    蓬莱也很离谱,看来确实是无暇顾及,把守的士兵都撤掉了。虽然夙音被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一肚子火,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助被殃及的百姓重建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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