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玲王主导的梦境,玲王操控的游戏,玲王统治的属地,一切会按照玲王的希望发展,玲王在探索困惑他的秘密,祂不应该介入的。
但是当玲王第13次主动亲吻那个凪的时候,祂无法再忍耐了。
不过是个代餐、冒牌货、虚拟玩偶,乖乖当玲王的自动按摩棒就好了,居然会得寸进尺地对玲王撒娇,茶言茶语装可爱卖萌说什么想喝le-n↘tea↗~~
真是疯了,胆大包天、狼子野心,祂怎么不记得有这段回忆,这家伙分明是有了拔旗易帜,越俎代庖、谋朝篡位之图。
祂反起胃酸,这种拙劣的造物怎么配得上玲王,虚伪谄媚不堪一击,瞬息间祂伏击占领了这个空心娃娃,不,应该是祂重返了玲王正牌恋人的宝座,能者居上弱者湮灭。
祂是翻手为雨、覆手为雨的生命主宰。
祂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支配者。
他是“幻之境”的执律人。
然后祂的杂念一空。
是玲王唤祂,
玲王对凪笑,两人间的空气自然排开,玲王的吻落了下来,唇珠蹭到凪的嘴角,绒毛软软拂过,皮肤顺从气压贴合,唇齿相依气息交融,玲王狡黠的舌尖勾过凪的唇谷。
“轰!”凪的口腔酥麻了,舌根酸得不行,湿湿绵绵的感觉放大了几千倍传遍整个身体,凪颤抖着含住玲王的舌尖,越吻越深,连毛孔都在竭力吮吸着。
他是那条快渴死的斗鱼,春风化雨、暖阳丰禾,万物竞生,朝露复活了深埋一冬的种子,嫩芽从凪喉咙里破土而出,开枝散叶,猖獗茁长。
这是一个、唤醒了整个春天的、奇迹的吻,足以让冻僵的魔鬼恢复活力。
凪好像等这个吻等了很久,从吵架冷战等到分手旅行,再到粉身碎骨生死永别,他从黑黢黢的深井里爬出来,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憎怪物,就是为了讨要这个吻。
即使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侥幸重逢后他也没有被吻过,以至于,凪以为自己永远得不到了,玲王的吻是太过高昂的奢侈品。
?!他感觉到面颊一凉,玲王怔住瞥向凪,凪的眼睛用力闭着,鸦黑睫羽像是蜻蜓扑水频颤,下眼睑诞育了整个湖泊,可能要倾泻尽一生的梅雨,从此便痴念枯竭。
太晚了,还是太晚了,祂煎熬太久,恶魔在压抑的瓶子里等了四百年,早已不再稀罕玲王迟到的殷勤,亲吻解放了潘多拉魔盒。
玲王被凪摁在怀里,购物袋的东西“咕噜噜”滚了一地,对方用力到快把肋骨捅进玲王的身体,皮肉是可恨的阻隔,两颗心脏都要压破重揉为一体。
“……为什么……凪在哭啊?”玲王甫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因为……玲王是个混蛋……傻子……骗子……冷彻又顽固的家伙……”一切由你开始,你却不要我了,玲王竟然认不出凪,我才知道我是恨你的……
”……对不起……凪……对不起……”玲王点眉彷徨,嘴唇打颤,却不由反抱住凪,他胡乱道歉,爱的霉斑在发酵、在发苦,比酒精更强烈,比海水更腥涩。
忏悔万万遍,雾走在清醒前面,情总生盲目的苔藓,锈迹浓淡半残,越是执着越留遗憾,遍体鳞伤闭口不谈。
“求你讨伐我……求你斥责我……求你惩戒我……可否宽恕我……”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迤逦的梦抓不住满月的圆,我们隔了无望的狭湾。
“我不会原谅玲王的……怎么可能宽恕你呢。”
让步示弱道歉补偿都不够……我只想让玲王付出代价,玲王要在囚牢里终身服刑,赎一辈子罪。
“呜!求你别……咳……”气管被翻涌的重浪堵住了,庞大信息如污染晕开,混乱的记忆在玲王脑海攒动,颠倒默片上演交叉蒙太奇……
深色血泊在绿茵球场蔓延,泄怒烧掉的球衣随风逝烬,棍棒砸碎了毒药挡风玻璃,极光爆发群体致幻,斗鱼横冲直撞翻进枯井,玻璃棺中躺着苹果糖,花嫁睡在尸块上,无数的眼睛发出悲鸣……
荒诞收束为一点,梦境深处虚无一片,这是凪的记忆,混杂了愤恨的回忆。
暴风雪掩埋掉踉跄的脚印,蜘蛛丝断在憧憬的开端,墓穴里空无一物,晨曦过后,一切都散去了,至死不渝的爱人和自由无拘的时光。
玲王睁开眼,thetrueanshowhasended,厚重幕帘扯开,剩下的只有光天化日的现实。
他能看到了。
格外陌生的凪,
他在凪混沌的体内,
占据整个湖底的半透明触肢盘起。
如《死灵之书》记载,根茎般虬结的触手膨着眼瞳构成了原初混沌之核,中心是一个似卵泡的空洞,宏伟超然。
既没有上下之分,也没有左右之别,祂像恒星一样活动着,像树一般亘久沉默。
“……”
“凪……?”玲王试探着呼唤,身体因为紧张不自觉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