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太子随我一起入屋,望姑娘不要阻拦。”
他看着李明晴稚嫩的哭颜,也不知是不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他真的变得极其温柔。
“敢问太子殿下,您那日在现场么?”
过了片刻,李明晴不舍的将李元蝶的手交到一旁的太医手里,太医把起了脉。
这个皇帝一副拎得清的样子,实际上还是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用轮暴当做刑法的暴君。
“青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不需要同情我。”
“没事,晴儿…”李元蝶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莞尔的笑,“姑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扶住李明晴的脸,用大拇指擦拭去对方的泪。
这无疑对李元蝶是致命打击。
青水听了这个诊断脸色煞白。
青水看着他,只觉得厌恶与失望。
李元蝶看着青水缓缓的说:“这世间,哪有做奴婢的心疼主子。”
李元昭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心想这太医忒没有脸色了,竟然当着人的面说出残忍的话。但他也骗不了李元蝶,于是他让太医下去了。
李元蝶想到自己的母亲。
经过几个月的生活费相处,她知道李元蝶对孩子的执着,她低着头不敢看李元蝶的眼神。
23
“我在现场…”
她想找太监要物资,可她一个冷宫的丫鬟根本连总管的面都见不到。接着,她又想找将军帮忙,可侍卫也不能想见将军就见将军。
毕竟,那是他的母亲。
对于李明晴,李元蝶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责备。
“你…把被子拿回去吧…别管我了。”
“性命是无忧了,可这气血亏空的实在厉害。娘娘怕是今后不能再生育了…”
随着太监的通报声,李元昭也来了。他看见小宫女勇怼太子感觉十分有趣,伫立在门前看戏。
“我…”
李元蝶瘦了好多。他本来就很瘦了,这几天没有饭吃,只能喝补血的药,变得更加纤细。一双玉手,现在只剩骨头和皮,竟是比刚出狱时还可怕。
一进屋,李明晴坐在床边拉起李元蝶的手。
天气转冷的冬至。
自己的母亲被称作妖妃并无理由。她蛇蝎心肠、为非作歹,可自己依旧无理由地相信和支持她,并因此铸下大错。
青水见到李元昭也是气的牙痒痒。
青水回到房里,把自己的被子薅过来盖在李元蝶的身上。
可现在…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还撑的住这寒冬…
青水则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只要守着煤炉睡就可以了。娘娘现在只能躺着,没办法烤煤炉。”
李元蝶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身上变重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青水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握着李元蝶冰冷的手,青水又要崩溃了。她哪里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被子、吃食和取暖用的煤炭没有一样是可以供的上李元蝶的。
李明晴带了太医和一大批过冬的物资。但他没有进屋,而是脸色苍白地站在院里,像霜打的茄子。
终于在痛苦煎熬的的第五天,李明晴来了。
“姑姑,对不起…我…”李明晴直接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泛红的眼角流下,嘴巴里满是苦涩。
青水流着泪怒视着李明晴,她不卑不亢地说:“你知道娘娘受了多大的苦么?他送来的时候全是血。如果你还有心,你就不该来。”
每一天起来,青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起来李元蝶就没了。
李明晴不明白大人间
而李元昭也自知理亏,他可以用权势欺压任何一个人,除了这宫中宁折不弯的宫女。
“如果这就是我的归宿…那我就欣然接受吧。”
李明晴不知如何开口,他愧疚极了,他在现场却没有听进去李元蝶一句解释。
从李元蝶的只言片语里,她知道先妃的教导让他觉得养育孩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爱人的背叛更是让对方相信只有亲人才会无条件的爱他。
李元昭软了下来,青水自然也不敢真拦他,就让这父子俩进去了。
原来,之前的日子确实都是靠李明晴的施舍度过的,李明晴不管了那便是真的没辙了。
李元蝶的情况也不知是好是坏。他每日只醒来一两个时辰喝补血的汤药,其余时间都在睡觉,冷宫里一片死寂,只有青水一个人喘着粗气。
做子女的相信父母是天性,所以他不怪李明晴。
他对孩子一直特别执着,像是在追寻着人生的意义,牢狱十六载他都没想过放弃。
可是现在,不仅腹中胎儿没了,今后也不能生育了。
最后,她想到了李明晴,但李明晴从那日之后再也没来过。
冷宫本来就物资缺乏,李元蝶只有一床被子,天气好时还可以撑撑,不好时就只能强捱过去。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