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
普吉的天空随着夜晚的降临,一点一点收敛了朱红色的霞光,变成浅浅的紫红,又被群青染透。月亮蒙着一层水汽,散发着珍珠白的柔光。星星一颗一颗的闪着,如同拍打在岸上的浪花。同天色一般的大海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灯塔的光芒如同瓶子里的星星。海水哗啦啦的冲上岸,又懒洋洋的退去。被海风包裹着的沙滩,带着海水的腥咸味儿。几声鸟啼,格外嘹亮。
“明天去玩吧。”
吊床上搭着两件湿透的衣服,在风中摇摇晃晃。两个人躺在吊床不远处的沙滩,oh-aew的手上拿了一朵凋落的扶桑花,它依然散发着甜丝丝的浓香,一整朵红艳艳的保持着盛放的姿态。
teh望着如同海水般遥遥无际的天空,说:“今天不是刚去玩儿了吗?”白天和妈妈说oh-aew来了,两个人跑出去疯玩儿了一整天,晚上累极了,便躲在属于自己的秘密的地方休息。
海水冲刷过两个人的身体,带走黏在身上的沙粒,夹裹着那朵扶桑花去远方寻找自由。小小的一朵随着波浪翻滚,终于被吞噬殆尽。急着找地方安身的忙忙碌碌的小螃蟹十分不满地夹了一下挡住自己前路的两个人。
oh-aew枕着恋人的手臂,恋恋不舍地说:“还有一个月就要去曼谷了,我要把普吉岛玩个遍。”他从小到大就生长在普吉,对普吉已经习以为常,这里的椰子树就只是椰子树,这里的扶桑花也只是扶桑花,从小到大的祠堂依然是记忆里那个红彤彤的样子。每一处他都去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是,突然要离开这里,一切立刻在记忆里变得模糊,变得陌生。
“噫呀?好端端的就这么舍不得家了吗?”teh笑着打趣,在月光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角的余光扫过恋人稍微有些伤感垂下的眼睛。
“难道你不会舍不得普吉岛吗?”oh-aew感受到对方将自己悄悄拉近,两个人的身体在狭小的缝隙里交换着体温。
teh沉思了一下,迅速地说:“不会啊,更多的是兴奋吧。我想快点去。”
oh-aew并没有身边恋人这样向往曼谷,也没有被对方的轻松感染。明明身在普吉,却已经想到去了曼谷后那些更为陌生的琐碎的生活。“你觉得,”他试图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们到那之后,会是什么样。”
会像普吉岛一样吗?那些未来的不确定的事情,还会如同现在一样确定吗?仿佛一夜之间强迫一个孩童长成十八岁一样。奔赴未来的惶惑让人想停留在这一刻,或者得到心爱的人一句肯定来得到些许宽慰。oh-aew凝视着恋人的脸庞,希冀从上面得到力量。
只是,teh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却回答:不知道啊。
深夜的海水是冷的,它急速的想从周围的一切热源上索取温度,以至于让两个人挨得更近,紧紧地贴在一起,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
年少的热望压过海水的冰冷,在这一刻具象成轻吻,点燃了燎原的火焰。
thetradgpostsuperarket前,穿着红色背心的teh缠着oh-aew絮语,两个人扭捏的不肯进超市里去。
“不要,你进去。”
“你去。”
“是你去才对。”
“是你。”
情侣之间因为谁进去店铺在门口絮絮叨叨的小声吵嘴,oh-aew推着teh让他进去,teh拉着oh-aew的手让他进。两个人互相装作谦让的让对方去,又因为对方不肯去而磨蹭着脚步拖延着时间。
滴答,滴答,一分一秒的过去,羞涩的少年们决定采用最简单的办法,石头剪刀布。
teh出了剪刀,oh-aew出了石头。
胜负让这场无结果的推让落下了帷幕。
teh深吸口气推开了超市的门,深夜的店铺依然亮着充足的冷白色灯光,晃得人眼睛痛。不过还好空落落并没有别人在,只有一个收银员在柜台前无聊的坐着看东西。他在店铺里东瞧西看的晃悠了几圈,从卖帽子的货架走到卖饮料的冰箱,看着冰箱玻璃映衬着自己的倒影,又像被烫着一样跑开,始终不敢接近真正的目标。那种羞涩的,难以启齿的,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跳让他下意识的绞着冰凉发颤的手指。
收银员疑惑的打量着这位奇怪的顾客,不知道对方是想干什么。
可能是察觉到收银员探寻的目光,teh深吸口气,大踏步的走向柜台,从柜台下随意拿了一盒安全套佯装娴熟又不在乎地放在台面上表示自己想买这个。收银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结了账。teh跟着傻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大脑空空如也,每一根神经都被挤压去了一维空间。
匆匆的将盒子放进裤子口袋,打开店门出去。看到oh-aew在外面笑出声,便羞愤地说:“你别给我笑,下次轮到你买。”
oh-aew得意的摇着头说:“不!”
teh作势威胁地抬起腿要踹对方说:“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