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实在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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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课上,秦亦童桌洞下放着一本看的很是起劲儿,看到精彩的地方就悄悄的递给周仰和,没想到周仰和直接就推了回去,脸色很不好。
“怎么啦?不舒服?”秦亦童收回,很是奇怪,“你黑眼圈好重啊,最近怎么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秦亦童又压低了声音:“哎呀老周你也别太担心啊,喻溪会缓过来的。”
周仰和木然的盯着课本,秦亦童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又看起了。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喻溪就往二班跑。
二班还有老师在讲作业,她没办法于是站在在窗玻璃前眼巴巴的望着,也全然不管里头的人作何感想。
得了“一上课就四处乱瞟”病的秦亦童踢了周仰和一脚,换来对方一记凌厉的眼刀。
她完全无视,懒洋洋的说:“哎呀你不往外看看会后悔的哦~”
周仰和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
正好和喻溪对上,她立刻就站起来了,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老师的讲题,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周仰和。
“老师我出去一下。”
周仰和说完就走了,老师也没在意,只是咳了咳说了句:“最后讲一道题就一道了啊……”
走廊上吵闹的很,喻溪站在原地等她,待周仰和走上前来又迈开步,“去操场吧。”
一路上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像是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中间,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又难以提起。
最后还是周仰和先开了口:“吃饭了吗?”
喻溪:“……”
“嗯。”
这几天喻溪中饭晚饭还都是回家吃的,准时都很,一下课就没影了,午休晚休的时间又很短,来回还是挺麻烦的。
松城二中的操场不大,围墙外面是一片民居,最高也不过五层,白炽灯与钨丝灯汇在一起在黑夜里也好看的紧。一排梧桐树在微弱的路灯下投出漆黑的影子,树叶随着晚风浮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周仰和跳上了看台,对喻溪伸出手。
喻溪望了望一米多的高台,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转身想走到尽头的楼梯。
“我拉着你。”
喻溪还是不敢,小跑着就往前面跑。
周仰和放下手,坐在看台上上看喻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坐在她身旁。
“决定了?”
喻溪点点头。
“什么时候?”
“星期天。”
“那还有两天呢。”
“前段时间落下的课都补上了?”想是想起了什么,周仰和挠了挠头,半晌哦了一声,“也没什么用了吧。”
喻侧过脸看周仰和,却被周仰和的手捂住了脸。
“别看。”
喻溪用力的把周仰和的手掰下来,凑过去看。
果不其然,眼眶红红的。
周仰和的心里翻江倒海的,有恨有怨有遗憾有不甘,但都无从说起,她没办法开口挽留,也没办法大声质问,痛痛快快的发泄也做不到,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只能急红了眼。
毕竟喻溪也是和亲戚走的,总比留在这里好。
“仰和你别难过,我又不是不回来啊。”
喻溪抱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在家里整理东西的时候还翻出了我妈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写的日记。上面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书看完了再借,钱用完了在赚,人走茶凉还是要向前看’虽然很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最后半句还是挺有用的。”
“就像她亲口对我说的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怪可怜的,生怕学校还组织给我捐款什么的,没想到老严说只有重病残疾或者生活拮据才可以,你知道吗?老严皱着张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太……”
喻溪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她也诧异自己能半开玩笑的自嘲,似乎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变数面前,整个人都被迅速的拔高,以自己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
上课铃响了,从教学楼那边飘来很是悠远。
周仰和没有一点想回去的动静。
“溪溪,那你记得要给我打电话的。”
“嗯。”
“不要……”“没什么。”
“不要什么?”
喻溪忽然笑了,好长时间紧绷着的弦突然就松了。
“放心啦。”
“我妈很放心你的。”
喻溪托着脑袋,望向远处荧荧的灯火,心想:本来还想和妈妈光明正大的说的,也没有机会了。
那天之后喻溪就没有再来过学校,周仰和一头扎进了她以前从未摆正态度全心全意学习的课业里。
只是在别人看来她没有多大的变化,大清早第一个开门,晚上走的也是最晚,学校带给她的好像只有一叠叠的卷子以及上学放学踽踽独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