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身镜。

    我走过去，看见了和我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从眉到眼，连发丝的轮廓，都一模一样。

    镜中人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柔和的笑意，却在与我对视的那刻，一切破碎。

    我用指尖描绘着残余碎片的轮廓，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对方的鼻尖。

    此刻，他的眸中落下泪来。

    “煜煜”

    我醒了过来。

    头疼的厉害，全身都在痛，似乎连抬个手都做不到。“哥”话语堵在喉咙出不来，声音浅淡又沙哑，还没来得及再喊一声，听见了脚步声。

    周祈走过来，对上了我的视线。

    “哥，哥。”我艰难的张开嘴，发出声音来，想朝他露出乖巧的笑，却没有办法做到，眨了眨眼，视线就立刻被水液所模糊，“哥哥”

    终于，我完整的喊了出来，周祈仍旧没有说话，呆滞半响，才颤抖着抽出纸巾，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渍。

    瘦了，憔悴了，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周祈的脸看，即使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人的脸，也能察觉到他这段时间的痛苦。

    不敢再想，只是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心疼得紧。“对不起。”我小声道，想要去抓周祈的手，周祈仍未开口，他僵硬着身子站在那，半响，才仿佛是确定不是幻觉一般，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指尖。

    “哥哥。”我又小声喊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我醒啦。”

    喉咙干涸的厉害，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吞食刀片，我坚持着脸上的笑意，缓缓眨着眼，等待着周祈的回应。

    周祈没说话，惚得，晶莹的水液顺着他的眼角慢慢下流，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格格不入。安静的房间只能听见浅浅的抽噎声，许久他仰起头，用手捂着脸，胡乱擦了擦，才按下了一旁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过来，周祈的视线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可从头到尾，都没和我对上一眼。

    “病人状况良好，醒了的话，差不多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不过要注意多休息。”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只剩下我和周祈。周祈走过去合上了门。

    周祈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他盯着我的脸，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又像是不敢确定，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眼睛。

    他又捏了捏我的脸，我笑着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哥哥，痒。”

    我握着他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冷。照医生的话说，我大概昏迷了半个月左右。

    可是看着周祈的样子，却感觉不止于此。

    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悔更多点，我沉默着，靠着周祈，周祈将脑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哥哥，我好想你。”话音未落，肩膀上传来一阵湿意。我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周祈的背，随后又环在他的腰上。

    像是两只即将死去的幼兽，只有贴着彼此，才能感受到自己还在活着。

    深夜我醒了过来。借着昏暗的光，我看着面朝着我，连睡觉时都蹙着眉，随时打算起床的周祈。

    酸涩又难过。我仔细的看着周祈身上的变化，落在他身上的每一眼对我来说都仿佛是凌迟。

    “对不起。”歉意随着浅淡的嗓音散在无言的夜里。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我吸了吸鼻子，不敢再看，重新闭上了眼。

    住院的日子过得很快，除了周祈自始至终没和我开过口外，一切都一如既往。

    周祈不说话，无论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只是一味的看着我的脸，然后轻轻碰碰，随后将我搂在怀里，连抬手的间隙都没有，轻轻一动，便会缠的更紧。

    终于回到了家。

    刚关上门，再也忍不住的，我转过身，凑近亲了亲周祈的唇。

    “我好想你。”

    我对他说，周祈盯着我看了半响，无神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脸，呆愣愣的，浅浅亲了下我的脸。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我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噘噘嘴，径直走到沙发上靠着。

    周祈没说话，拿了块软布过来，将我抱到一旁擦拭过的椅子上，随后将整个沙发擦干净，才抱着我坐下。

    我又戳了戳周祈的腰，“我错啦。”周祈还是不理我，偏着头不去看我，身体却紧紧的贴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周祈跟哑巴一样的又过了几天。我贴着周祈说了第一千遍我已经全好啦，终于，在又一次睡醒，我被困在了完全陌生的环境。

    眨了眨眼，发现不是幻觉。似乎是个小房间，四面都是墙，密不透风，唯有左边的那扇铁门能够打开。我扫了眼周围，设施一应俱全。站起身，还没走两步，才发现沿着右脚脚踝处，一根精致却坚韧的银链，将我困在了这里。

    链子不长，大概能走到离门半米的位置。绑着脚腕的地方内侧却被人细心的缠上了柔软的绒毛，我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