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手中绕着铁链,硬生生握住了那个拳头,力贯左掌,吃下这一击,见银锁出招,更是死也不放。那人虽双目赤红,倒并未被迷了心窍,肩膀一沉,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腿在地上蹬了两下,以金铃为轴心,靠着身躯的重量生生把自己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下,拳头挣脱出来,往回跑去。
金铃拉住银锁,道:“别追了。”
忽地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说是箭矢却又太低沉了些,银锁小声惊呼:“快走,长枪。”
她与金铃险险闪过,只听一声哀号,落在后面那人竟给一支长枪穿过大腿,钉在了地上。银锁一把拔出枪尖,金铃只得扛起了他,继续往山上跑去。
幸而已离营地不远,营中出来几人接应,将这三人带回营地里安置,银锁略不乐意,金铃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没料到这样你也吃醋。”
银锁做了个鬼脸,忽地趴在她背上,道:“这都是我的。”
金铃笑着背起她,往前走了几步。肖大擦着汗走过来,问道:“二位没事吧?小胡儿这是怎么了?”
金铃淡淡道:“她耍赖,定要我背她回帐篷,肖当家,若无别的事,我二人先睡一会儿。”
肖大自己也盼着能睡一会儿,只可惜责任重大,天亮前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此时只得叹气道:“好,你们先养足精神。”
这一战损失颇为惨重。陈七寸识得黑萨满之力,旁人未必识得,他一个人靠着大夏龙雀上残留的光明之力扛下了绝大部分攻击,还有两名好手从旁协助,三人掩护众人边打边退,最后靠着弓箭攒射与滚石檑木将这些几乎刀枪不入的士兵赶回营地里。为了救三个要被当成粮食吃掉的人质,这次奇袭之中折损了七条性命。陈七寸浑身浴血,正在接受包扎,众人疲惫不堪,连营地大门也不敢远离,只用铁钩将尸体一具一具地勾回来,就地焚烧,也绝不给羯兵留下一具“口粮”。
在疲惫与恐惧之中,众人迎来了天亮,侯景一方昨晚一战里只死了一个人,便是她二人合力杀掉的那个。金铃知道后评价道:“侯景亲兵比王伟身边那些人更加难打,好像死不了一样。”
肖大道:“唯一的好消息恐怕是你师父就要来了。”
“是吗?”金铃微微睁开眼睛,随即又半闭起来,“他比约好的慢了一天多。”
肖大只觉得金铃的神情与向碎玉像极了,愣了一愣,道:“风向不对,快不了多少。”
人群之中骚动起来,肖大站起来去询问,原是昨夜里死了并非七个,而是八个人,有一具尸体被他们带回去,正在空旷无人处分割烤食,人头摆在一旁,兀自睁眼,像是死不瞑目。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昨夜里救回来的那三个人靠在最远处的石头上瑟瑟发抖,肖大去了又回,叹气道:“羯兵在另一处伐木,可我们已经没有火油了。”
见羯兵果真在另一处高地上开始伐木。那地方在野渡峡湾之后,与野渡和本方营地成一犄角,二十来个羯兵在彼处逡巡,有的提刀戍卫,有的抡斧伐木。
己方则疲惫而恐惧。下了一夜的雨,到现在也没有停的样子,柴火烧起时冒出滚滚浓烟,周围弥漫着烧焦的尸臭。偌大一个营地,洋洋数百人,却无一人说话,人人低垂着头,士气低落,无力再发动骚扰。
在众多垂头丧气的人里,心里最憋闷的只怕还是呼乐,从有人突袭营地、纵火烧毁所有的木头,到羯兵公然食人,到莲花渡夜里突袭又失败,呼乐的心情也随之三起三落,一会儿充满期待,一会儿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
这时候木头却来了,他和他手下的水手们也不得不拿起木锯与刨子,将那些木头裁成一块一块的木板,刷桐油过清漆。羯胡凶神恶煞地在旁边监工,虽然一句话不说,可看样子就是稍稍偷懒便会挨一鞭子,水手们战战兢兢,手中不敢停,不多时就有浸过桐油的木板晾出来。
干活间隙里,呼乐不时偷偷四下张望,一会儿瞧瞧海面上有没有援军,一会儿瞧瞧对面山头上的营地里有没有动静,可惜海面虽有船只来回逡巡,却不肯靠近。
羊鲲时时来找他,总问有多久能修好船,呼乐从两三成回答到六七成,越数自己越是心焦。
天空泛着青灰色,像是不久之后就要再下一场雨似的,肖大一刻不敢怠慢,撑到陈七寸起床才去休息。陈七寸替了肖大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生怕羯兵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旁边那叫林晓的年轻人半裸上身,吊着一条手臂走到陈七寸旁边来,问道:“二当家,你这么就能下地了?”
陈七寸笑道:“我这是皮外伤,你肩膀怎么样了?”
林晓皱眉道:“疼得厉害!我胳膊当真没被人扯掉?”
陈七寸哈哈大笑,道:“真可惜,你这小白脸差一点就变成独臂小白脸。”
“幸好没有……少了一条手,还怎么使剑?”
他伤的虽然是左手,可人的双臂掌握平衡,没了一条手会有诸多不便,陈七寸上下打量他一番,低声道:“我听说世上有那种极厉害的大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