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督在原平城附近,速速让她带着火器支援!”
“还有你,去给王帐所在处报信!蠕蠕撕毁盟约,反刺我大周。”
“另外,派人去纥奚部,给公主报个信!”
听闻公主刚回漠北,可汗就给她选好了王夫,如今只怕已经带着嫁妆嫁到了纥奚部。
鹿偈猜,这位大约并不知晓蠕蠕可汗的决定。
蠕蠕这回聚兵足有二十万,是摆明了不想让肆州随意倒下。
加上肆州的精兵,未必打不过大周三路中军,或许还能夺回失地。
她咬着牙,“弓弩手!给我放箭!火器营,把咱们的家伙能用的都用上!”
五万大军支撑不了太久,可她不想退,也不能退。
一旦退守,后续布置会被全部打乱,若是綦氏精兵倾巢而出,合围平北中军,只怕尸横遍野,北境将危。
爆炸声轰然响起,四野震动,灰土混着石子打碎了蠕蠕大军的排兵布阵。
鹿偈率领大军苦苦支撑了两日,死伤惨重。
第三日天刚刚破晓,蠕蠕大军卷土重来,这一回,再也没有可以牵制的火器了。
为首的将领派前锋于阵前肆意羞辱,“听闻洛阳有女皇帝,镇北的居然也有两个女将军,只可惜,这招手培养的女兵实在不中用得很!”
“女人还不如牛羊实在!至少还能养在部落里!这群女人,当我们俘虏都嫌肉粗糙塞牙!!”
罕见的愤怒烧灼着鹿偈的胸膛,烧得她只觉得眼眸都要被炙烤化了。
她闭了闭眼,在军士的急报声中,掏出了那个锦囊。
锦囊从外面捏着空无一物,等拿出来,只有被揉皱了的小小一条绢布。
绢布上空无一物。
鹿偈愕然,没等她想明白这件事,外头悍然响起了一声爆炸,石子噼里啪啦散落,紧跟着是女人的叫骂声。
“一群臭蛮子,腐肉喂豺狼都不吃!等着被秃鹫叼走吧!”
是李英水的声音。
长槊划破了昏黑的天幕,在一片火光中,大军从侧翼一路扫荡着蠕蠕的军队,火器开路,哀嚎遍野,银甲大军如同银蛇一般拦腰截断了敌军。
“多亏有你挡了两日,那计策叫秀荣城内守军因为那假消息心生怯意,高深趁机率军装成了蠕蠕军队,让肆州人心惶惶,战力不比从前,已然城破了!”
“我帮忙来晚了!还撑得住吗?”
李英水在两军汇拢之时远远向鹿偈喊话,她麦色的皮肤上染着血,强壮的臂膀一划,长槊刀剑挥砍过去,便有一排敌军被掀翻,血液迸溅,如同长槊的红缨飞扬。
在北地与这些北蛮对战,她弃了更灵活的枪,举起了更坚实的长槊。
鹿偈背后的贺儿荒发出了哇的一声,显而易见对这个将长槊也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将领感到惊异,“都督,她比你还要厉害!”
少年人一声惊叹,惹得鹿偈一笑,欣喜于这反馈之时,锦囊落在了泥地里。
她不需要了。
不需要指示,不需要最后决断的意见。
独当一面的将领,该对自己的每一个计策有足够的信心,也该有承担计策得失的勇气。
胸中染着的烈火汹涌而出,化为了无尽的气魄,她重新举起长刀,“不晚!正是时候!!”
“叫他们看看,我大周皇帝提拔的将领,女子也可以将他们斩于马下!”
她们就是大周的刀锋,也是大周的重器,坚如磐石,锋若破晓。
原平城内,穆望拧眉深思。
“这不可能!蠕蠕不可能反过来帮助元延盛,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不对,李英水突然撤军,其中有诈!”
“秀容那群人被骗了!”穆望看向了宇文鸿,“为今之计……唯有殊死一搏了。”
宇文鸿皱眉,直觉不妙,“你之前与蠕蠕说定了,偏偏秀荣城那群人不信你定下的盟约,生生拖垮了一城的军心,本来李觉和高深一走,秀荣城内军心就开始浮动,现在好了,綦氏麾下精兵死的死,投诚的投诚!”
“那女皇帝已经要打过来了,我们的城池一失再失,如今她过了三会河口,等到几方军队会和,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气氛短暂凝滞,两人对视,意图从对方的眼神中瞧出后路来,屏风后倏然传来异动。
“谁!”宇文鸿瞬间就要抽刀。
穆望瞬间抬手按住了宇文鸿的手腕,看向了屏风后头的人影,“陛下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小皇帝犹犹豫豫地蹭到了屏风边缘,吞吞吐吐,“亚父,为何不遁走?我听她们说,逃到南边去,我就还有登基的希望。”
“他们?他们是谁!”穆望登时抓住了重点。
小皇帝咬了咬牙,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写满了理直气壮,“我都听说了,綦氏的精兵是不会帮我们的,早就向那个妖女投降了,就凭我们的兵马,就算蠕蠕帮忙也打不过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