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曾是老人在二十几年前在海边抱养的弃婴,砂的命运很苦,注定要一生漂泊,但是砂是个很乖的孩子,他学习刻苦,不怕劳累……
老人只言片语,断断续续的叙述着,似在说着一个忧伤古老的故事。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着老人对砂的爱与依恋。
来到了砂的卧室,室内空间狭小得只够容纳的下一张床,一套破旧的桌椅。
然而,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堇的目光。
淡紫色的礼品盒落满灰尘,褪去了原有的柔润光泽,然而,却还是完好无损,轻轻打开盒盖,依旧是洁白如新的缎面,而其中,安稳的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装满沙粒的小玻璃瓶。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放心,我可以把它修好,这个表,我来负责,所以,我是它的主人了……”
“你放心,我不仅能修好它,而且,我会一直戴着它……”
抬起手臂,恍若隔世般的想起,十年前,堇曾经坚持要砂收下这块手表,曾经为了这块表,两个人一起在寒冷的冬季跑到海里去。
戴在堇手腕上的这块表,指针此刻已经停止了工作,表面光滑的玻璃已经破碎,闪出一道道锋利的裂痕,表的内部则染上了大块大块的血迹。
这是砂的同事转交给堇的,据说,自出事的那一刻起,直到进入手术室,还有最后一刻的弥留之际,砂的手始终紧紧地攥着这块手表.
鲜血丝丝渗透到表的内部,凝固了指针,将时间永远凝固在那一刻,凝固在死神夺走砂生命的那一瞬间。
而这个小瓶子,估计堇都已经忘了,这是堇曾经第一次碰触的蓝色玻璃瓶,其中的沙粒,是堇亲手捧住,漏到瓶内的。也正是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砂珍藏了一生,短短二十九年的一生。
带走了这个盒子,堇来到了海边,那曾经的礁石群。
依照老人的意愿,堇决定亲手将砂送回海洋。
手中是十年前那古老的物理笔记,还有砂唯一给过自己的两封信,在海边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不真切的橘色光华。堇打开火机,点燃了纸张,任火焰将其吞噬。
在火焰的燃烧下,堇的眼泪已经干枯,再也流不下一滴泪,若是再有液体从脸庞滑过,可能,就是赤红色的血泪了吧。
黑色的灰烬伴随着灰色的轻尘,轻舞飞扬,随即便被呜咽的海风卷走,宛如悲哀而无奈的纯墨之蝶,沉入海底墓园,陷入永恒的沉睡。
砂曾经在这个地方给过自己学习札记和信件,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沙粒卷集的风中,只是今日,在同样的地方,砂再也不可能回来,他再也不可能踏上回归的彼岸,再也不可能微笑着送给自己99朵梦幻海洋般的蓝色玫瑰,再也不可能给自己写第三封信,因为他将永远的消失在海洋深处,沉睡永世。
此时正是退潮时分,海潮一浪接着一浪,向海的深处涌去,一块又一块的礁石显露出来,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堇单薄脆弱的身体。堇站在礁石群的最高处,默默地凝视海的远方,干涩的瞳孔望穿了秋水。
被海浪簇拥着的堇,孤独的身影宛若一朵苏格兰原野上的欧石楠,天姿灵秀,厌世孤傲,即使太阳的光辉毫不吝惜的照射在她的身上,也依然照不透堇,苍白、寂寥的灵魂。
The end
虽然仍是盛夏时节,但这盛夏,却永远不同于往年了。
虽然今日为月圆之日的十五,但这满月之夜,却永远不可能实现堇的任何愿望了。
虽然月儿仍是圆满,但月光的凄冷却令堇痛到骨子里。
沉默着收拾行装,堇将一个大大的水蓝色礼盒装进了旅行箱,礼盒中,装满了十年来的所有愿望。
砂,要好好休息哦……
砂,别太累,期末考试我们有个好成绩……
砂,高考时要一起去复旦哦……
砂,你在哪里?求求你回来……
砂,你要平安……
砂,我爱你,你带我逃走好不好?我不要结婚……
砂,要专心工作……
砂,永别了,你再也别想找到我……
砂……
砂……
砂……
风铃,分离。
呐,砂,这是早就注定的宿命么?这是你早就预料到的悲哀结局么?
呐,砂,你骗我,初空之梦,胧月残缺,我虔诚的照着你的说法去做,去向月光求助,去乞求我的愿望得以实现,但这些心愿,完满的又有几个?
砂,我希望你好好的,但你食言了,天上的月光也食言了,就连涨潮时的海水,也欺骗了我。
凌晨子夜,堇独自走出了门,惨白色的路灯光影,将堇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无数卷温柔怀旧的纸卷在堇的怀抱里安稳的沉睡,堇拎着箱子,再次踏上了旅途。
——砂,我穿的是你说你最喜欢的那条海蓝色的丝绸裙子,你说我像海的精灵,是吗?
——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