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5

    潼关号称「三秦锁钥」、「四镇咽喉」，它北依黄河，南接秦岭，东连函谷，西拱华岳，自古便是可攻可守可战的三战之地，莽莽黄土，不知掩埋了多少英雄。

    灵玉一番分析入情入理，没想到主却选择了最难起事的大周，不由满腹疑问。旁边的金开甲却是心下了然，得知慕容龙身世之後，他就知道主绝不会放过周国。

    「哥哥……」紫玫从车窗探出头来，焦急地叫道。

    慕容龙游目四顾，指著战场中的伏尸道：「周军三日前便已退兵，为何秦军

    周帝姚兴本是燕国重将，十六年前正是他的突然反叛才使燕国毁於一旦。除慕容龙被星月湖掳走，皇妃萧佛奴由近卫救出以外，其他慕容氏皇族尽被屠戮，如此血海深仇，怪不得主会念念不忘。只是成大事者怎可以私仇为先……

    紫玫一掀车廉，便欲下车。

    慕容龙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娘怀著孩子，这样呕吐是正常的。」

    慕容龙看出两人的疑虑，缓缓道：「灵玉长老对各国情形了如指掌。若要在秦国起事，自然轻而易举。但我若占据长安，秦国如今的困境，也就是将来大燕的困境：一是北方诸部的威胁，二是周国的威胁，最重要是当地的饥荒。接下那么个烂摊子，百害而无一利。」

    「周国看起来兵强军盛，也并非没有可趁之机。姚兴本是汉人，虽然外联柔然，但对境内的异族却大加排斥。如今周国境内汉人不足半数，各地又堡壁林立，结寨自守——不过是建在流沙上的强国罢了。」

笑，他对女人的兴趣远比争夺天下要大，但主有此雄心，他也愿尽力辅佐，於是纵马上前，开口道：「如今天下分崩，北方周、秦、凉、夏四国割据，宋国占据江东，郑国独守巴蜀。神教位於周、秦、宋、郑四国之间，不知主从何处下手？」

    「此地山高谷深，沟峪纵横。」金开甲指著丘下一条南北走向的深壕，「这些沟峪是河水冲刷而成，长四十余里，深达七十丈。若想兵临城下，要经过七条像这样的沟峪。」他指点地势，不由豪情大发，「如此雄关天险，属下只需一千兵，任他百万雄师也只能徘徊关外！」

    慕容龙道：「以长老之见呢？」

    潼关的战事已经结束，但战场中仍是伏尸处处，血流成河。行人对这里避之唯恐不及，慕容龙却带领星月湖众人径直从战场穿过。

    慕容龙连忙接过母亲，一边在她背上轻轻拍著，一边道：「娘，怎么不舒服了？」

    他像抱孩子一般把萧佛奴娇小的身体抱在怀中，端详著母亲致的玉容，「没有人会像儿子这样爱你，所以你也要同样爱我。即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妻子。从今往後，你不能再想别的男人——连慕容祁也不许！」

    灵玉沉吟道：「宋国秉承华夏衣冠，虽然兵弱，但难为主所用；郑国偏据一隅，因地势所限，纵然取而代之，也难有作为；周国国势方盛，与柔然联姻後已无後顾之忧，如今正秣兵粝马意图西进；秦国北邻柔然、铁弗、突厥诸部，屡经兵祸。去岁又遭大旱，日前与周国在潼关一战，虽然苦战未失，但国势已然动汤。主若趁机起兵，西入长安，大事可成。」

    慕容龙纵马离开大队，驰上山丘，四下打量这地狱般的战场。

    紫玫半信半疑，「你又没怀过孩子，怎么会知道？」

    灵玉长吁了一口气，点头道：「主见解极是，属下难及。」

    慕容龙看著群峰之上的浮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楚，「这都是朱邪护法教我的。」

    灵玉真人与金开甲对视一眼，均觉主所言有理。

    紫玫从他变幻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不由惊呆了。他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金开甲神情渐渐凝重，江湖人士的彼此争斗与行军作战可是大相迳庭。现在起事，确实之过急。

    慕容龙笑著摇了摇头，「不。我要先取周国。」

    紫玫拥著母亲，惶急地说：「娘又病了！我都说不让娘出来！」她急得眼泪汪汪，一个劲儿地埋怨慕容龙。

    紫玫把车窗车门全部堵住，点燃薰香，又用一块浸过香料的丝巾遮在母亲脸上，只露两眼在外，可车厢中弥漫的血腥气仍挥之不去。萧佛奴时昏时醒，好在有紫玫无微不致的照料，神智一天天好转。

    萧佛奴脸色苍白，偎在女儿臂中，艰难地喘息著。

    慕容龙连忙拨转马头，「怎么了？」

    「你要干什么？」慕容龙问道。

    「娘……」紫玫话音未落，慕容龙已经离鞍而起，飞身掠入大车。

    慕容龙苦笑道：「我星月湖虽然称雄武林，但若要争夺天下，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没有一年时间训练部伍，单靠各堂帮众与秦军作战……」

    「去找叶护法。娘刚出门就病成这样！」

    ７２

    正说间，萧佛奴细眉拧成一团，喉头呕呕作响，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慕容龙掏出丝巾擦著母亲的红唇，「娘有你的时候，我已经五岁了。那时候娘吐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