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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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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五石散支撑的身子日夜难耐,虽失去对烟的渴求,却换成不知自己想要什麽的慾望。一股莫名的欲求在体内横冲直撞,不断教他伸手去抓,但他却不知自己究竟欲要何物,彷佛天性如此,令他不得不盲目追逐渴求。

    徐大夫放下药箱,上前扶起李蔑的手臂一看,一边摇头,一边替他上药。

    李蔑精神萎靡地看着他的动作,嗜睡的徵兆又起,人慢慢往床歪去,靠在枕上轻眨双目,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碎琴,口中悠悠唱出轻细的小曲,犹如有琴音相伴,醉心悦耳。

    歌声骤止,李蔑一手抱头,缩起身子压抑地痛呼一声。徐大夫从悦耳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看见李蔑拉扯头发的手越发攥紧,立时放开他的手臂低身问他:「又犯头痛麽?」

    「嗯」李蔑频频点头,蓦地仰身向後一呼,抓过床上的被子狠狠咬住,不让自己再叫一声。

    徐大夫快手快脚从药箱取出丹药,拉开被子,扶起李蔑,把丹药掐碎放进他嘴里。眼见李蔑的手又转而抓向手臂,尚未包紮妥当的伤口再次见红,徐大夫不禁重叹一声,唤小厮过来扶稳李蔑的身子,让他得空取药包紮。

    徐大夫小心翼翼地帮他拔去臂上零碎的木屑,而後仔细上药包紮。当处理妥当後,李蔑已然在小厮身前沉沉睡去,但紧蹙的双眉却不曾舒开。

    回想当初以为李蔑是个放肆的妓子,却不料他自缓了烟瘾後不再大吵大闹,一直过得恬恬静静的,对乐渊岳也甚有分寸,不会如妓馆的相公那样谄媚或是勾引主子。任乐渊岳对他再多关心,他也不作回应,不会踰矩。

    若毒瘾又起,他便独自瑟缩一角拚命死忍。直至心神难耐,实在难掩狂态,才会破琴自残。

    徐大夫心知毒瘾难忍,不少病者难忍自戕,但李蔑却一直咬牙死忍,从不轻生,如此令徐大夫对他大为改观。

    对他知进退的举动,徐大夫更是不忍毒害李蔑,虽错不在他,但乐渊岳对他的关心已越寻常友人之道,故他对乐渊岳仍是一个祸害。

    「你下去给公子煎药罢。」徐大夫接过李蔑,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收拾药箱准备起身离去。

    刚走出屋门的小厮瞥见来人立时顿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朝那人弓身行礼,才继续往外走去。徐大夫闻声转首一看,看见乐渊岳看着地上的碎琴轻皱英眉,缓步而至。

    徐大夫向他拱手作揖,详道:「公子方才瘾起,老夫到来时已见公子伤了自己,又犯头痛,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乐渊岳微微颔首,迳自坐在床沿,一脸疼惜地轻抚李蔑的脸庞。他不知自己为何对李蔑一见倾心,只知自己不能把他弃之不顾,像是重拾珍宝一样,舍不得放手。

    「少爷打算日後如何处置公子?他不可一直待於府中。」徐大夫垂眸凝视乐渊岳正在抚摸李蔑的手。

    「此事我自有打算。」乐渊岳敛手轻叹,起身走到残琴前捡起一块碎木,幽幽淡说:「我说过给他一个栖所,自不会赶他离开。只怕来日纷争惊扰了他,其时只好麻烦先生带他回避。」

    「可是那位一定会」

    乐渊岳回身抬手打断他的话,颦眉愁道:「我知道。」

    他看着手中的碎片,垂肩重呼鼻息,负手仰颏续说:「我不过想尝尝心系一人的滋味而已,日後我终究要听那人之言」

    「少爷,你如此又何苦呢百病之中,唯独心病不可医啊!」徐大夫连连摆首叹息,面对眼前二人,除了叹息,就只剩万分无奈。

    乐渊岳缓缓垂首,定睛看着床上之人,「若是如此,就让我病上一次,好让我此生都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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