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寝殿。
花园亭中,泫瑾枫伏桌而坐,眼睫轻颤,眸珠亮灭,似昏昏欲睡。原镜月殿最美的景,因嫉妒已经被填被毁,东宫殿虽耗了六皇子府两倍的银两,除了奢华,却也只有奢华。
方道长赶往玄清观取秘符,来回也要天亮了,不过至少令贤妃暂时安心,回宫休息去了。东宫既然由两位皇子坐镇,安鹄就自请出宫督促搜人,连他父亲都得听他调遣,真是扬眉吐气。
只不过,那位大概还不会满足。想到这儿,泫瑾枫忽听jiǎo bù 轻悄。眯眼朦胧,见一道影子妙曼,手中展开一片衣,向他走来。他lì kè 睁眼,直起身,任对方的动作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
泫瑾枫眸冷神清,“婀美人深夜还未歇息,照顾三哥辛苦了。”
婀姬讪讪收回披风,绝美的容颜满是苦涩,“婀姬若是为了殿下,即便做牛做马,也不会嫌辛苦。殿下还是入殿休息吧,亭中风来八方,湿气也重,殿下贵体万金,可不能再有闪失。”
泫瑾枫不动。这时花园的静都不似镜月那时,暗影重重,云石之后仿佛有眼睛,花海之下仿佛有陷阱。突然想念了尔月庭,那个可以安心说话,放声大笑的——家。这字出现的刹那,长久空落的心,一种难言的,能会心一笑的情绪,突然满溢。有家牵念,原来是这种欢喜的感觉。
“不妨事,本殿下在贤妃娘娘面前夸了口。三哥不醒,本殿下也不走。像五哥那般呼呼大睡,怎显诚心?”心情好,说话也莞尔,“倒是婀美人早些歇息得好,哪怕夜深人静,你我如此jiàn miàn ,并不妥当。”
婀姬怔望着他,精心描美的黛眉拢起一丝yí huò 。
泫瑾枫看在眼里,心头也沉。神色却不变。“怎么?”
“婀姬与殿下相识四年,若将初时和如今放在一起比较,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呢。”婀姬仍记得两人相见的第一面,六皇子正和群姬嬉戏玩乐。放浪形骸的笑声令她厌恶。就像如今的太子给她的感觉一样。
“莫提年少轻狂时。”泫瑾枫只道一句。
“是啊。那时殿下才十六七,当真是翩翩风流美少年。然,婀姬对殿下心动。却是三年前的盛夏,时隔数月不见,殿下再到飘香苑的那日。”仍轻狂仍傲慢,言语仍轻浮,但偶尔间多了一份沉着,多了一种智慧,令她的感觉也变了,心跳不已。
“婀美人想说什么呢?”他说莫提当年,她却沉浸了,或是怀疑了?后者的话,岂非要逼他做恶?
“怨六殿下而已。”婀姬陷在自己的心事中,完全没有察觉泫瑾枫目中闪烁寒意,“若殿下早些过了年少轻狂,婀姬能早些喜欢了殿下,想方设法留在殿下心上,殿下就不会轻易舍弃婀姬,此时婀姬便可以和殿下相守了。”不会如此,厌恶自己的男人,厌恶自己。
“本殿下一病不起,错过了婀美人的赎身日,也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不过,三哥对你颇为宠爱,太子妃未选,东宫中的女子就以你为首。婀美人聪慧灵秀,待三哥荣登大宝,后宫之内必有你一席高位,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且,婀美人安心,本殿下不会不顾念旧情,后宫争宠之事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跟他说动心?哼,他要是贬为庶民,看她动不动心。
“当真?”婀姬是聪明女人,有了野心,就懂得权衡,再不做天真的梦。她和六皇子已不可能,但能得他相助,对她当然大有好处。
“自然。”一说权位,对方什么疑虑都没了,泫瑾枫笑勾嘴角,肩井却陡然一痛,不禁脸色惊变。
兰生!
“一言为定。”好在,婀姬沉浸于自己的美好展望,见泫瑾枫重新俯身桌面,以为他要歇了,连忙退出亭去。
哒,哒哒,哒哒哒,修长的手指敲着桌,漫不经心,耳朵们眼睛们还没注意的时候,敲打声就停了。
很快,“六皇子守了太子一夜”,“和婀美人说了几句话,但保持着有礼的距离”,这样的消息会传到心系东宫的人们那儿去,令他们浮想联翩,却jiù shì 找不出半点破绽。
帝陵外,红影飞落草丛中,对伏隐了大半夜的无果和小扫道,“娘娘那边好像出了事,殿下让我们立即行动。”
一旁,簿马奇问,“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动静没听见?”
红影冷睨他一眼,“对方很可能是能者,有各种掩人耳目的法子,等你听见,就剩打扫残局了。”这大个子外号木头,果然够木。
簿马其实没那么木,立感红影女话中轻蔑,心里就不那么tòng kuài 。可他一向不擅长应对女子,又知轻重,即刻招xiōng dì 们蒙巾遮脸。
小扫看得嘻嘻直笑。
红影瞪过去。
小扫跳到无果身后,还笑,“听无果说,你的剑比他还快。所以千万别瞪我,我胆子小,怕你的剑割喉。”
但等到了兰生下车的那片荒草前,小扫却再正经不过,掏出一把小扫帚,又让无果举了灯,开始扫草。奇异得是,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