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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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痊愈。我清理他的伤处,其中尤以双眼最为严重。贺兰芝原是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现在他的眼睛被灼伤,血肉模糊,连我看着都暗觉心惊,帮他敷药包扎的时候,双手也不自觉地微颤。

    之后,我探向贺兰芝的灵脉,竟发现他的体内有一丝魔气流窜。

    魔修和道修气源迥异,两者不可相混,当年慕无尘也曾用此法试探我究竟是不是妖,对他们正道之人来说,魔气无异于剧毒,若不去除,贺兰芝便是侥幸存活,以后也是形同废人。那魔修居然如此毒辣,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毁掉贺兰芝。如果这时候贺兰芝碰到的是别人,那他只好认命等死,可惜,老天不绝他的命。

    我是半人半妖,再说两派心法,我都了若指掌,而魅妖之体又有别于他人,不论是正道清气还是魔气,都可吐纳循环。这也就是为什么,慕无尘当年用如此霸道的灵气在我四肢筋脉走过,我还能活下来。

    我坐于贺兰芝身后,为他疏通灵脉,整整七天七夜。待我收功,已全身是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虽说不能将他体内的魔气彻底祛除干净,也算是暂时保住了贺兰芝的这条命。

    此后的半个多月里,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每一天都为他洗髓通脉,吊着他一口气。我知道若真要救他,那就要尽快联系上天门宗。然而,蓬莱山与虚荒相隔千里,我又没有了飞剑,哪怕步程再快,贺兰芝也已经等不起。

    是夜,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坐,突然听见几声呓语。我睁开眼,见贺兰芝嘴唇微微翕动。他这一阵子都未曾真正地清醒过,梦话倒是说了不少。我凝神一听,他嘶声喃喃:“爹娘”

    贺兰芝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地意气风发,人人都羡慕他出身良好,天赋过人。但是,却无人看见他身后的艰辛,他看着如珠如玉,好似从未吃过一点苦头,可是他的双手却跟粗人一样布满茧子。我走过去,为他掖了掖被子。

    我看着这个从九天上摔下来的云鹤,他伤痕累累,不见半点风华,却让我觉得容易亲近得多。一个人他表面上再如何风光,实则却背负着血海深仇,没有了其他的亲人,一个人在这世间踽踽独行,内心是有多么地孤独。这些,我都能够明白。

    “我也没有了爹娘。”我凝视着他,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我们竟是一样的。”

    到后来,我才发现,我终究还是错了。我跟贺兰芝,从来就不是同路人。不该是我的东西,我强求一世,也不过是和我娘一样,沦为他人眼里的笑柄罢了。

    最开始,我对贺兰芝莫名生出的在意,便是源自于这种同病相怜的情感。我不想他死,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我都要救活他。

    在我和他相遇的第二十二天,贺兰芝头一次清醒了。他的眼睛蒙着布,什么都看不见,身上还发着低烧,可却已经能说出完整的话。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句话便问我:“你是谁?”

    我在不动山近一年,好久都没听见他人和我说话。我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应他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贺兰芝绝对想象不到,救了他一命的人,是他最恶之入骨的妖修。我也不想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没有多说什么,贺兰芝却对自身的情况有所了解。当一个人命不久矣,是会害怕,还是怨天尤人,这一些,我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贺兰芝比我所预料的平静得多,甚至对自己年轻就要逝去的性命,也不曾感到有一丝惋惜。

    他苏醒后的那两日里,我从没离开过他的床边半步。我喂贺兰芝喝下了苦药,他这两天咽什么、吐什么,精神看着却还不错,我很清楚,他这是回光返照,留给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他勉强喝了半碗药后,我扶着他坐起。

    贺兰芝身上的紫气已然黯淡下去,药石罔效,他只是靠着内丹仍然在苦苦强撑。他的连朝着我的方向,沙哑地问:“这里是何处?”

    我回答他:“不动山。”

    “不动山”贺兰芝喃了喃,问,“离蓬莱可远?”

    我如实说:“以我的步程,最快半年。”

    贺兰芝轻点点脑袋,我就看见他摸了摸腰下。我知道他在找什么,说:“麒你的东西,我保管妥当,你若是现在想要的话,我这就去取来。”说罢,我就要站起来。贺兰芝却叫住我:“别走”他的气息微弱,语气却很笃定,“我信你。”

    我微微一怔,也没坐回去,只走到他床边,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他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他嘶声说,“我如果不幸,便劳烦阁下带着我的遗物,去蓬莱告知宗主,说敏之不孝”贺兰芝认定自己逃不了一死,便缓缓向我交待后事。他的声音平静而宁和,是个天生温柔的人,他还提及了自己和云霄宫的婚约:“请你告诉裴姑娘,我一直视她如胞妹,非是男女之情,让她莫要伤心。”

    “一直以来,我担忧自己会令师门失望,更怕让父母蒙羞,应下了不少违心之事,却为此而耽误了一个女子。”却看贺兰芝牵了牵嘴角,竟有几分松快之意,“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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