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并不在意冷遇,也不在意同情掩盖之下的看好戏。世情本就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说丈夫过世时她还没看清楚,那么借着这个机会,她总能看得一清二楚,谁是真正值得相交的人。
门外传来嘻嘻哈哈的娇笑声,紧接着门锁转动,门被推开。方舒窈抬头,正见顾显一手推门,另一手护着背上的人,而她的乖女儿,像只顽皮的猴子一样挂在男人后背上,还揪着人家的耳朵。
“压一下怎么了?”侧脸至下颌的完美线条近在眼前,脖颈上微微凸显的筋络,颤动的喉结,性感得一塌糊涂。楚湉湉一时口干舌燥,张口咬在他的喉结上,口齿不清地威胁,“嗯?不得了吗?”
顾显倒吸一口气,嗓音染上几分暗哑,“宝贝身轻如燕,被压一辈子我也求之不得……”余光瞥见餐桌旁的方舒窈,他蓦地收声。
背光的脸上看不清神色,但估计八成不是什么好脸色。
“岳母。”顾显很快收起心猿意马,唤了一声,也半是提醒背上作乱的宝贝。
楚湉湉一惊,猛地抬头,隔空对上妈妈的视线,呆愣片刻,慌忙手忙脚乱地往下跳,干笑着打招呼,“妈妈你在家啊……哈、哈哈……怎么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她抱着顾显的手臂,推他上前,自己大半张脸都藏在他宽厚的肩膀后面。
方舒窈收了线,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
目光掠过顾显泛红的耳垂,很显然是被揪红的,扫过两人自然而然相牵的手,肢体语言亲密无间。这处简陋的小公寓,仿佛也被这样一对璧人的光彩照得敞亮。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与湉湉的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妈妈辛苦了……律师怎么说啊?”
女儿近在咫尺的声音令方舒窈回神,她理了理面前的文件,答道,“差不多了。杨万忠太过急躁,给了不少有用的东西,顺着往下查,现在证据相当过硬。不光是侵占股权,还有以前侵吞资产,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这次要一并算总账,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杨万忠为什么突然变得急躁?
楚湉湉睨了顾显一眼。如果她没猜错,他肯定授意了人去火上浇油,彻底逼急了杨万忠。
“这样的话,可以提交文书,请求立案了。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年内便能有结果。”顾显道。
依照他不甚乐观的估计,代持协议应该已经全被销毁了,因而当杨万忠拿出一份协议时,连他都免不了惊讶。想到湉湉唬住楚凌莲,从她那里得到不利于杨万忠的情报,转头就以之为把柄,煽动杨万忠反咬楚凌莲,并一直坚持步步逼迫打压杨万忠,而不是楚凌莲……
“还是湉湉最聪明,猜到杨万忠手里保存有协议。”他由衷夸奖自家老婆。
“我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楚湉湉道,“那回杨逸辛约我出去,第一次告诉我协议的存在,他说他也是最近才得知,只是也不清楚在哪里。我后来仔细想了很多遍,如果协议在姑姑那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给杨逸辛,而蒋鹿鸣了解杨逸辛的性格,只会更加守口如瓶,否则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怎么办?所以最大的可能,杨逸辛是从他父亲那里得知的。譬如杨伯伯喝大了,跟儿子炫耀自己如何从姑姑眼皮底下扣下了协议,作为压制她的杀手锏之类的?”
“八|九不离十。”
方舒窈点点头,把文件收了起来,转脸正色面对顾显。
“我知道你们今天接顾老爷子去了。我虽没见过他,但是对于他的性格作风,多少有些耳闻。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他对湉湉,是什么态度?”
“妈……”
顾显拍拍楚湉湉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他同样正色而诚恳,直视方舒窈的眼神毫不闪避,“祖父并不是个亲切宽容的人,这一点无法改变。我带湉湉去见他,不是为了看他的态度,或者征询他的同意,而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告诉他我的决定。”
方舒窈不为所动,“哦,所以他还是给湉湉委屈受了。”
“我很抱歉,”顾显不争辩,“以后不会了。”
方舒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如果他试图破坏你们呢?”
……就像你做的那样吗?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顾显摇摇头,“他不会的。祖父是个聪明人,就算他在休养期间没有想明白,过后冷静下来,他会想清楚,现在和我针锋相对,有弊无利,也毫无必要。”
“一来,他已经知晓了湉湉对我的重要性。有父亲叛逆离家的前车之鉴,祖父势必有所忌惮,毕竟顾氏不能失去我。”
“二来,以目前我对顾氏和顾家上下的掌控,祖父并不具备生事的客观条件。”
“第三,当祖父意识到自己恐怕做不了什么,他在恼怒过后,会退而求其次——当然,是他的观念中的‘退而求其次’,我完全不赞同——至少我结婚了,不是吗?比起我无限期拖延,可能让顾氏后继无人,这也没那么无法接受。”
一二三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