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有一天,父亲被太皇太后赏识,得到重用,两人福祸相依,患难与共。母亲只会怨恨,只会不平,只会敢怒而不敢言。
而在父亲看来,母亲只是妻子,是母亲,不可能改变,也不会改变,也将永远不会是他的知音。他给她身份,给她体面,却不会说一句真心话,与她商量一个决定。
我: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吗?
他: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付出,你就爱,你爱了,他会懂;如若不懂,本是无缘,无缘亦无恨。
君实,我很后悔,我把你的话忘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相守
待到拓跋宏醒来,却见我独自一人,坐在榻前,捧着药碗,笑若春风。
他扫了一眼左右,怒目道,“朕生病了,你很高兴?”
我笑靥渐深道,“不是陛下生病了,臣妾很高兴,而是因为陛下生病,臣妾想通了一件事,是以喜形于色。”
他皱眉深思,我话中的含义,一时不语。
我仔细地将他扶着坐起,正待喂药。
他冷淡拒绝道,“没有别人伺候吗?”
我幽幽叹道,“陛下身体不好,难道作为亲人,臣妾不应该亲侍汤药吗?”
“亲人,哈哈”,他嗤笑道,“姑姑?”
我摇头道,“是妹夫”。
“冯佑莲,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把朕气死,你好逍遥快活!”他不淡定了。
既然在你眼里,我的瑕疵是妙莲,是君实,是那个欺骗的夜晚,这些污点,洗不掉也摘不去,那么我只有放大,不断再放大,知道你可以忽略它们为止。
我无辜道,“怎么会呢,陛下如果仙去,臣妾久居深宫,岂不是得不到半点,圣恩雨露。”最后四字我说的极轻极慢。
“你……”他简直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嘲弄道,“别说的你好像得到过似的”。
“陛下也知道,对我不起啊”,我委屈道,“那等陛下好了,再一并补偿吧”。
“放肆”,他几近奔溃。
“这个词不错,很适合我呢。不如陛下容我放肆一回,把这药喝了吧。”说完举起了药碗。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也就任我摆弄,十分乖觉地把药喝了。
在太医的细心调理,和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一个月后,拓跋宏渐渐好了起来。
有一天,他处理政务到了夜深,我拿着凤尾琴,潜入他的安乐宫,坐在角落里,肆意拨弄。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起身道,“你弹的这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如果不会,就不要乱弹琴。”
我举起右臂,伤感道,“以前我弹的很好,可惜右臂骨折后,五指不再灵活如初,所以配合不好。不然,陛下来做我的右手吧!”
在听得前半句时,拓跋宏难得流露出,一丝惋惜顾念之色,可待听到后半句,简直就要咬牙切齿。
可是等了一会,他还是来到了我的右侧,跪坐在苇席上,与我并股叠肩,气息相闻。
他抚摸了一下凤尾的琴身,唏嘘道,“这是君实的琴吧?”
“陛下如何知道?”我惊奇不已。
“妙莲提过”,他略带酸意道,“她说,阿哲进宫,只带了一把琴,足见夫妻情深。”
“那陛下和妙莲,合奏过琴吗?”
他摇头。
“我和君实也没有”,我脸色平静,像在谈论天气,“不如我和陛下,试着合奏一曲吧。”
他凝望着我的目光里,含着从未有过的和煦。
“哪有那么轻易,连一份曲谱都没有,要弹什么呢?”温文优雅如他,此刻像是一个熟通琴理的乐师。
我思索了半天,哼起了记忆中的草原小调,只有短短一段。
我哼了两遍,他先试着用右手,操了操弦,也就熟练了,琴音如高山疾风,又如深谷松涛,流泻而出。
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
我只需左手配合着,轻拢慢拈。
一曲弹罢,他很是酣畅淋漓,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一首稀松平常的草原小调”,我卖了个关子。
他颇感好奇地追问道,“讲的是什么?”
“寒山几堵,乘风削壁,秋空一碧,上击曙光”。
他有所触动,左手一揽,拥我入怀,神思缈缈道,“是苍鹰”。
汉化
多年以来,北魏大地上,汉人农民起义不断,皆因鲜卑牧民自大鲜卑山南下,习惯了东征西讨,以游牧为生,以至于常常掠夺农耕之田,纵马踏坏庄稼,掳掠平民百姓为奴。
迁都洛阳以来,更是失去了北方大片的草场,鲜卑人不善耕织,不惯居室,人心恋旧。此时,全面改革风俗,推行汉化,已势在必行。
拓跋宏下诏,禁止士民着胡服,一律穿着汉人深衣襦衫。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严禁用鲜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