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榆木桌上摆着三碗糙米饭,一碟炒芽菜,两个剥好的咸鸭蛋,小七耙进嘴里,只觉得这辈子吃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不及这碗饭一点半点。这时听到院门外有人扬声唤道,“小七,你快点,又睡懒觉了吧?再不走就要迟了。”小七娘听见,连忙推小七,“快快快。”
小七恋恋不舍地再看了眼娘和小长乐,出了院子,就看见碧落袅袅婷婷地穿着件藕粉色的衫子,笑嘻嘻地等在门口。
咱们两个都再也不穿绿了。
小七上下打量她半天,对她灿烂一笑,“要去墨府?”
碧落推了一把小七,“你傻啦?可不就是今天开始在墨府伺候。”
小七纳闷,为什么在如意镜里我要去墨府?哆嗦了一下,难不成我真的像秦楚说的那样喜欢墨修,然而自己并不知道?
还没想清楚,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跑出来,“去了墨府,岂不是就不能回家了?”
“我看你真是睡傻了,你昨天不是求了墨公子那半天,墨公子特准你每两三天可以回家一趟?”小七放下心来,果然是如意镜。
周围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河道纵横,俨然是临淅城的模样。走了不远就是墨府下人进出的门。小七两个人进去,碧落轻车熟路地领着小七转过一层层的长廊和院子,来到一个精致小院,眼前就是墨修的书房,小七在刺陈前在这里混过许多日子,熟悉无比。
碧落笑道,“墨公子想来就在里面,我走啦。”
“哎,你去哪儿?”碧落不答,已经走远了。书房门口的侍卫看见是小七,直接放她进去。
书房陈设依然如旧,一个男子身着华丽黑袍,黑底上隐隐的云纹流光溢彩,变幻莫测,黑缎一样的长发垂在背后,他低头坐在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听见小七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来了。”
小七定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这哪里是墨修,分明就是秦楚。脑子里霎时转过无数念头,难道秦楚心中心心念念所想就是重新做回墨家公子,拿回本该是他的却被墨修抢走的一切?不对,这个绝对不是小七知道的那个秦楚。秦楚心胸宽广,功名利禄从不稍萦于怀,虽然表面别扭,却一直对那个弟弟暗中关照。秦楚放不下的是父母亲人,绝对不是权力地位。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还是难道从始至终,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楚在想什么?眼前的秦楚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秦楚,究竟哪个是真的秦楚?
如意镜揭穿了人心底最隐秘的念头,小七如在噩梦中一般,只想快点醒过来,冷汗浸透了后背。
秦楚看小七不动,冷冷道,“昨天看着还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傻成这样?”
小七只得上前福了福,低声道,“墨公子。”
秦楚嗯了一声,“叫大公子。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伺候,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小七静了静,这个又究竟是自己的想头还是秦楚的?
“换上男装,我常常要叫人进来,这样不方便。”
小七低头答,“是。”
一整天,秦楚都再也没正眼看过小七,只顾低头处理公务。间或伸出手,“茶。”有时说,“墨。”小七连忙研墨。比那时陪墨修在书房还要无聊,更何况那时是坐着的,现在一整天都要活生生地站着。
小七没事四处打量,书房中一书一砚都与墨修真的书房一模一样,窗外日影天光,鸟声虫鸣,都一丝不假,一点也看不出是在如意镜里,如果呆久了,只怕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镜中。
总算熬到晌午,秦楚放下笔,“传饭。”小七心想,终于从一个字进步到两个字了,不错。连忙答应,心想,这要去哪儿传啊。琢磨了一下,出去告诉门外侍卫,侍卫果然答应着走了。一会儿自有下人托了盘子来,小七接过来,放在秦楚面前,秦楚不动。
小七想了想,帮他添饭布菜,又将筷子交到他手里。秦楚方才拿起筷子来吃了。
小七站着看他吃,肚子饿得自己都能听到叫声。秦楚随便吃了一小碗饭,几口菜,忽然放下筷子,“剩下的赏你了。”
这两个还真是亲兄弟,一个德行。
秦楚看小七不动,眉心微蹙,“你不用再出去吃了,白白耽误功夫。”
小七只得拿起筷子,桌边站着吃了。
至晚间,秦楚又叫了几个人进来说话,所谈无非是官吏任免,赋税财政,河道治理等等,几个人唠唠叨叨极其无聊,小七在旁听得昏昏欲睡,头咚地一声敲在背后的板壁上,倒让秦楚又多瞥了她一眼。
夜已深,秦楚忙了一天,终于站起来,像是打算回房睡觉的样子,小七犹犹豫豫地跟着,秦楚听见后面没人,停下来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夜深人静,只余草丛中的虫儿一声长一声短。那人走在前面,熟悉的背影看上去却很陌生,虽然触手可及,却是那么遥远。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秦楚卧房,早有人铺好床备了水,秦楚看起来累极,随便洗漱更衣,就打算睡了。小七心想,可是我要睡哪里啊。秦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