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的“风流豪放”的烟花女子。
向所谓江湖义士求救?自古混烟花勾当的,没有这些所谓江湖豪客的保护,哪里混得下去?
黄脸正听得出神,却听她声音越来越低。定睛一看,发现崔眉的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却睡着了。
梦里,她一个人坐在无边的暗黑里,想起了很久以前,从杨家被李仲光带离的那一天,羽生的眼神:“你要好好的。回去,回去,回家去!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路子了,我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还有。”
她捂住脸,感觉有滚烫的东西从指缝间流出来:“羽生姊姊,没有的,其实没有的。”
其实这个世上并没有她们这些人的活路。
☆、第62章 人间路之娼门妇(十二)
这一天,有不少的大客来了蜈蚣荡。
几个老板、老鸨子、领家决定联合待客。务必要令这些大人们宾至如归。
因崔眉名气比较拿得出手,她也在待客之列。
黄脸这些低等劣妓则只能传碟递杯,远远望着。
就算这样,也多的是往上凑,企图能沾得一点光。
然而黄脸自前几天以后,就总是心神不属,做事慌手慌脚。因此她的鸨母就打发她下去了。
黄脸却呼出一口气,离开了众人眼神之后,就直奔自己屋子后面那间杂物堆间。
她揣了几个饼,奔到杂物间,推开一堆旧物,露处后面用旧帘子革出来的小隔间:“阿华,阿华,你还好吗?”
黄脸扶起一位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却容貌清奇美丽的女子,小心地拿手帕擦拭她额前的汗。
张若华用手撑着身子,半靠着黄脸,虚弱地微笑了一下:“我还好。”
她看黄脸心神不属的样子,接过馒头,说:“你这几天怎么了?是因为我的事?”
黄脸摆摆手:“姐妹们的嘴都严得像蚌。老鸨最近也有大事,才顾不了我的小动作。”
张若华道:“有什么事,不妨说给我听听?”
黄脸摇摇头:“我们这的脏事,你是清白人,不要听,听了脏耳朵。”
张若华打她一下:“胡说什么!都是姐妹,什么脏不脏的。我还教岑三狗典卖过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破鞋?”
黄脸连忙摆手:“哪里的话。那是岑三狗混账,怪得着你?”说着也明白她的意思,半天,说:“我前几天被派去伺候一个当红雏妓。”
“她死了。”
张若华放下了饼。她坐直了,倾听的态度变得非常严肃。她对于生死的有关的话题,一向是这样的态度。
黄脸继续说:“她死前得了脏病。鸨母给她治病。”
说到“治病”,黄脸哆嗦了一下:“被治死了。”
张若华皱眉道:“庸医给她用了虎狼药?”
“什么庸医!鸨母压根没给她请大夫!更不要提喝什么治病的药了。”
“那是怎么治病?鸨母会医术?”
谁料张若华刚问完,黄脸说:“阿华,阿华,你命好。”
“我们从小一块玩。我的事你知道。哪里说得上命好。”
黄脸道:“你没沦落到过这地方,命不差了。”说着,她竟然淌下眼泪来,忽然拉开自己的胸襟,露出袒露的胸乳来:“你看!雌老虎就是这样治病的!”
张若华骇得手抖了。
展露在她面前的,是一道道翻滚卷开,皮肉均焦黑色的可怖伤痕,一片片纵横交错在一起。
黄脸待她看了,又拉上衣服,冷笑道:“干这行的,有哪个身上没有病!还是大夫也总治不好的病。老鸨子们,雌老虎们,现在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歪招,说是烫红的烙铁可以烫平杨梅疮,一听哪个妓子病了,就拉过去拿烙铁‘治病’!治好的有多少我不知道,活活被烫死的我倒是晓得不少!”
她的黄脸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愤怒憋红了,喘了口气,才继续说:“我身上是老天可怜我,本没有病,只是生了些疹子。哼,那些雌老虎哪里管这些!因传出去有病要影响生意,她们不管真假,也不管你死活,就是烫了再说!烫死了她们也不管,随便席子一裹,乱葬岗一丢了事!”
张若华轻轻地说:“会有报应的。”
黄脸摇了摇头:“报应?阿华,烙铁治病是可怕,但她们没得这个法子前,也都是直接把病重的人席子一裹丢出去。这么多死在这娼院里的人,都只看到过老鸨龟公揽金带银的活,没见过来报复的窑姐的鬼!”
张若华叹道:“我哪里指望过鬼神来报应。鬼神都是泥塑的像,管不了活人的报应。”
“那是哪样的报应?”黄脸追问。
张若华摇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继续说那个孩子。”
黄脸沉默下来:“这对活阎王夫妇,骗人说是小梅是病死的。其实我也听到了。下葬的时候,那孩子一直在挠棺材板,喊自己还没死。”
张若华悚然道:“不是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