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孔宅不大,往后院走的这路,霜小却觉得越走腿越沉重。穿堂过去,眼前一昏,分明又看见了小环……
到了后院,孔慈将马牵出来,也只一匹瘦马罢了。孔慈见她过来,道:“我去送送冯君,你在家中等我。”
他朝自己一笑,霜小的胸中暖烘烘的,脸上便也露出了笑。
孔慈看着她走入了屋内,这才放心地扶着冯君上了马,两人共骑往外走去。
霜小在门缝里望见他们出去了,家丁正要关门,她快步跑了出去。马刚撒开了腿,这白夜之下,马上的两人竟是如此般配。
她恍惚中多站了一会儿。
那吕家的小厮已经追了上来,径直跑到她跟前道:“她去哪儿?”
“去哪儿我告诉你干什么?”
“你不怕抓你回去打?”
吕缭的马车行驶了过来,那车夫将马拉住,吕缭掀开帘子叫:“问她什么,把她拎上来!”
小厮得了令,将她推上车去。那车夫立即惊马撒开腿狂奔跟去了。
吕缭这马是花费万缗买来的名驹,要追上孔慈那匹瘦马,即便是拉着这马车也绰绰有余。眼见孔慈的马屁股便在前面,吕缭盯着霜小道:“我已经听闻了,是官家要对冯家人做点什么,她冯君才非得逃走不可吧。”
霜小哼一声:“你放屁。”
吕缭反手一个巴掌:“我打她这么多回,她都不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冯君,会自己逃跑么?”
霜小道脸登时肿起,突然笑了几声。
吕缭:“你真以为他们能顺利出城去?有我在她哪儿都别想跑!那马上的男人是谁,她莫不是偷了男人?”
他伸出指头狠狠戳了戳她的脸颊。这时马一停,车夫在外面说,“到城门了,那俩也下马牵着等过呢。”
吕缭嘲一声,“看我现在就截他们去!就算是天生神将的女儿,背着我偷人我也要把她沉塘……啊!”
霜小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吕缭歇斯底里地叫出来,“把她嘴扒开!”那小厮与车夫都拥进来扒霜小的嘴,吕缭的手指一出来,便一脚将她踢出马车去。
霜小的脑袋摔在城门前硬实的石板上,登时便流了血。
城门马上要关了。
孔慈正要护送冯君出去,听见喧嚣声回过头来。人群拥挤,但唯他一人高大,一切收归眼帘。
冯君正要回头,孔慈将缰绳塞到她手里,把她往外推了一把,“赶快走,莫要成了他人威胁冯熙的把柄。”
冯君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他已经挤入人群离开了。
霜小瞪大了眼睛,脑袋的血渐渐铺开。孔慈一把冲过去抱住她,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听她道了一声:“别娶她……”
早就不想活,但也不想死,怕自己死了便成全了别人……
说完之后,眼睛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手里拥着的人,一瞬之间卸下了全部的力气。孔慈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一双眼睛如利刃似地瞪向了吕缭。
周遭人群已被吓得四散,吕缭眼见她死在地上,全被人看了个清楚,吓得让车夫掉头就走。
孔慈抱起霜小的身子缓慢前行,她的身子越来越冷,直到怀中变得像这暮春晚上的霜露那样的冷。
……
……
冯熙的毅捷军早已经蓄势待发。西军几路畅通无阻,收割城池,直抵长安。
绛绡在马上奔了两天两夜,越往西去,便越听到毅捷军的大名。所有人都说,冯节度使反了。
有人说他要当安禄山,长驱直入取帝京。
有人说攻下长安,天下便有了两个太阳。
等她的马到了长安时,长安的城头已经挂上了“毅”字的旗帜。
那长安留守是个贪生怕死的,又厌恶宦官和驸马,便不战而降,倒戈投诚。这留守倒是个投机者,知道冯家良将名传千古却落得死的死,反的反的下场,他不仅投诚,还向着冯熙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不如便效仿圣祖,黄袍加身,就在长安古都称帝!”
众将兵自出云中城,便早就揭竿而起了。冯熙就是他们的王,长安更是龙城,于是纷纷叫好!
那长安留守已在城内秘密赶制起了龙袍,冯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沉默。不过众将士都知道,如今的沉默,便是为了不日宣告天下。
绛绡被带了进去。长安暮春繁花如烟,到了市坊一路热闹,堪比得汴梁。
到了留守府,便等着引领的兵士前去通报。
在厅里等了半晌,突然一个穿着甲衣的男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绛绡惊慌失措,想挣扎时,低头看见那人的脸。
“儒风……”
他那脸上欣喜地像得了糖人地小孩儿,绛绡蹭地脸便红了,道:“人多,都看着呐,快放我下来!”
儒风却不放:“你此回来了就跟着我们,放你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