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百姓,辛苦挖掘。原因在于,言卫义的负罪书上写明,岭南宝洞的石门后没有任何瑰宝,一切都是他的手段罢了。
皇帝看过此言论,据听闻暴跳如雷,书写下整整一页纸的死罪刑法对付他,可没有一个是能解他心头之恨。
思来想去,皇帝便颁发了那道旨意。将言卫义流放岭南御天洞,每日徒手挖掘十个时辰,全年没有例外,直到石门洞开。并且加派刑狱和医药好手,不得给他松懈,更不得他死去。
想到这,玉琉璃不禁要感慨这位皇帝的心思愈发难测了,想必丹药的暴怒和凶悍之症日渐凸显出来。
“恐怕等皇帝反应过来如今的朝堂局势后,会对你施以手段。”
玉琉璃反复斟酌,觉得还是得提醒慕陶。皇帝能对言家如此,很大程度原因还是逃不过他自己心里的忌惮。毕竟朝堂上言家和慕陶两边再如何胶着分裂,在他看来那也是实力不均衡的。
当年皇帝能应许慕陶设立一个归玉门,左不过是对千机堂的忠诚开始动摇信心。更何况当他知道宫里明贵妃和左相言珏勾搭到一起,千机堂又在言家的彻底掌控中时,自然要削弱之。
事到如今,千机堂的密信意外牵扯出言国公,使得言家这边气数已尽。那么一方独大、手握归玉门的慕陶,又会被容忍到几时。
慕陶看出玉琉璃的心思,不禁很欣慰。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推着她往前走去。
“放心,不会有这一日。”
毕竟那个自以为操控全局,视除他之外所有人的性命如蝼蚁的天子,活不到那一日了。
有他发自肺腑的自信,玉琉璃感到稍稍踏实了些,放松心情享受着被人推着,又不费力气而上山的快意。
清晨的岭南已经有了热气,直到山上才恢复凉爽。御天洞处在山涧,上山下山周折了一圈,终于走到。
山洞的坑坑洼洼和残余的铁锄工具,看得出不久前凿洞就停歇了。眼前周边万籁俱寂,连树丛间应有的鸟啼声都不曾听闻。
哈哈哈哈——
猛的,山洞里爆发出连串诡异的笑声,尖利的回声在山涧竟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循声而去,万分谨慎地进入山洞。
“别过来!”
那道刺耳的声音朝打头的慕陶厉喝。
玉琉璃探过身子,即使洞穴里视线不佳,也能立马捕捉到其中的两道雪白身影,以及一身青衫。
往昔记忆里烙印深刻的那身青衫,曾经穿在两个挥剑徜徉的故人身上,她们师徒二人,同是女流,承用青林一剑,流传芳名于江湖。
而眼前莫雨芫穿上这身青衫,让玉琉璃觉得莫名讽刺。多年不见,在青林时长相平凡的莫雨芫也有了画卷中伊人的模样,唯独眼眶边深黑的浓影,令人出画。
原来当一个人不再隐藏锋芒的时候,连眼神中的深意都可以悉数尽现。她看着她,除了恨意,还有不屑,随后,莫雨芫的眼睛飘向了玉琉璃身旁的慕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莫雨芫的手指死死抓着白衣男子的脖子,指甲开始嵌入皮肉。
慕陶见状,下意识上前。
“慕公子!”这一声,已是沧海桑田。
莫雨芫停顿了片刻,转而狠狠地甩头盯着慕陶,火焰般的唇瓣颤颤而启:“我明白慕公子如今乃归玉门的身份,身手甚于以往,但你想拿云公子做赌注吗?”
云子襄在她的禁锢下无法动弹,就因为莫雨芫狠准地控住云子襄背脊的穴位。慕陶皱起眉,的确纵使有上乘轻功最快速接近,也敌不过莫雨芫股掌间下力。
如今所能做的,只好按兵不动。
云子襄能隐约感觉到喉间吞咽越加困难,眼皮愈发沉重,渐渐迷离的视线余光中出现了一道明媚的星光。
弥留之际得偿所愿,可谓今生无憾了。可他现在多么希望玉琉璃离开,身后的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你放了他,我答应你。”
与玉琉璃和慕陶相对着一个仙白缎纱,腰间的琳琅玉佩分分合合,摇摇相撞。
浣棋放平空洞无华的眼神,抬起细长的五指。瞬间运力,掌心聚气,猛然向下直冲丹田。
咳咳咳、咳——
殷红的鲜血从嘴中呛开,喷洒满地。丹田的内力瞬息散尽,浣棋随之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如你所愿,可可以放过他了吧。”血沫子不停地从嘴角渗出,浣棋浑身战栗着,语气也跟随其变得颤抖。
事情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玉琉璃和慕陶目瞪口呆,他们不知在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莫雨芫约见玉琉璃,这么会演变成这副场景。
玉琉璃的眼珠黯然失色,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那可是千机魅主,鬼魅般的武学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早已将死亡看淡的云子襄,缓慢地睁开秋水般枯寂的凤目,看见身前那抹雪白身影匍匐在流淌的血泊中,那株生长在火焰里的浴血白莲生机不复,渐渐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