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好好的。”秦婠索性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让泪濡湿他的掌。
他笑了笑,唇瓣已没有血色:“今天能看到你,真好。秦婠,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什么事?”他声音太虚弱,她听不清,不得不俯头凑向他。
“叫我一声……北……安……”他贪婪地看着她,迈出今生最难的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是北安,不是叔叔。
秦婠捂了唇不叫自己痛哭失声,努力呼吸几口控制好情绪,她开口,声音温柔:“北安,卓北安。”可这一声“北安”出口,她好不容易控制下的情绪却又突然决堤,猛地倾身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一声又一声喊。
“北安,卓北安,别走。”
就算一再告诉自己,他们是不一样的,然而终究是同一人,又经了那么多事,便是没有断头冤狱,他也已是五年后的卓北安了。
除了那段不会再发生的事,他就是那个曾经在她落难之时施以援手,一路相扶相守的沈浩初啊。
泪水磅沱而下,滚进卓北安衣襟中。
卓北安已经没有力气阻止她的哭泣,只能用无奈而宠溺的语气虚弱道:“秦婠,谢谢你。”
这辈子,他原以为自己会寂寥至终,是她的出现,让他尝到这世间情爱滋味,纵然不能相守相伴,甚至连一句钟情心悦都难出口,他也觉得高兴。
日子终于不再是灰白黑的单调,心情有了起伏,他会笑会难过会生气……那才是他。
“以后,不能再看着你了,你和他要好好的,替我……好好过下去。”他用尽全部力量,将她的脸托起,“笑一笑,我想看你的笑。”
“北安……”秦婠流着泪朝他扬起笑脸。
“好姑娘。”他也随之笑起,就像那年初见,她捂着馒头转身跑开时,他也笑了。
“去把他叫进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他。”他拍拍她的手道。
秦婠胡乱抹了脸,松开他的手,出了内室。
到最后,他们之间便是告别,也只短短数句,像这辈子每一次见面,隐忍克制,相逢之时有礼,辞别之时不回头,只那厚重如山的复杂感情,化成细细丝线,牵在心房之上。
生死不忘。
————
从卓府回来之后,秦婠就一反常态的沉默起来。
秋雨歇后又是飒爽艳阳,可天却冷了几分。卓北安病重后,朝中之事都交给沈浩初,这两天他常到深夜才归来。秦婠总要守到他回来,替他更衣梳洗后才肯安稳睡下。
死死地抱着他不松。
他知道她不安,却不知如何排解。
直到第三日。
秦婠睡得晚,可这天早早就醒了,起身时沈浩初还在睡,眉间拢着倦色,她不忍吵醒他,怔怔盯着他看了会,悄无声息地下床。
天刚微明,丫鬟们正揉着惺忪睡眼在外面准备早起的汤水饭食,秋璃给她倒了热茶,她捧着慢慢啜饮,屋外有忽促脚步迈来,沈逍在外求见。
“禀夫人……卓大人昨天夜里……去了。”
砰——
秦婠手中瓷盏落地,恍惚了片刻,她忽拔步往里跑。
沈浩初被裂瓷声吵醒,正要从床上下来,却见秦婠疯了般过来,冲进自己怀中,把头埋在他胸口,肩头耸动不止,呼吸急促,他惊诧地抬起她的脸,看到她已满面泪痕。
卓北安走了。
“北安,你还在?”面对沈浩初,她很少喊这个名字,可这一回,她只想知道,她的卓北安是不是还在。
“在,我在!”他抱紧她,“我不会走,陪你一生一世,等老了,我带你回西北,看你说的大漠戈壁,黄沙碧湖。”
秦婠泣不成声。
幸好,他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2
原谅我。
这个故事,我想了两个结局,一个给你们,一个留给我自己了。
第171章 六年(完结章)
叫卓北安的男人走了,一如上辈子那般,循着他原本的轨迹,在她二十二岁这一年,溘然而逝。秦婠活过那年秋天,终于走到她和他都没见过的岁月里。
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大雪凛冽将兆京掩埋,繁华的都市只剩下灰白墨,像卓北安屋中单调的颜色。沈泽城还不明白生与死的意思,总会想起卓北安,在秦婠面前“义父义父”地提,也会顶着对沈浩初严厉的眼神问他几时带自己去见义父……
有些思念无法宣之于口,只有孩子,毫无顾忌,替他们说出心底思念。
年关还是过得热热闹闹,大房与二房间走动得倒比从前更亲密些。沈浩文去岁终于考中进士,殿试得名六十五,进了礼部,请沈浩初过去饮酒时,宋氏终于不再如从前那般,腆着脸请沈浩初提携兄弟,那时,沈浩初已是吏部侍郎兼任内阁辅臣,一路由天子亲手提拔,乃天子近臣,京中争相结交的对象。
段谦已然外放松江,小陶氏原还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