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条道:“外头冷,快进来。”
成斐依言进了,习惯性的揽住她的肩:“这样晚了,怎么还不歇下?”
苏阆挑眉反问:“这样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呢?”
成斐一愣,笑道:“好容易得了闲,还不能到这里看看?若是你熄了灯,再回去便是了,”他说着,作势去捏她的脸,“你自己不乖乖睡觉,倒还顶嘴?”
苏阆笑着躲开,身子在他臂弯里旋了个圈儿,转成了正朝着他的方向,干脆地把整张脸埋在他怀里,严丝合缝的,一点空都没留。
成斐捏不着,只好放弃,顺势揽住了她,道:“好了,你既没睡,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79章
苏阆这才从他怀中抬起半张脸, 睁开一只眼睛:“什么?”
成斐理了理她披散在背后的发,温声道:“苏将军和二哥就要回来了。”
苏阆原本还死死赖在他怀里,听见这句话, 倏地睁大了眼, 险些弹跳起来:“真的?”
成斐含笑望着她:“真的。我已派方临潜入湳城送递消息,不出一月便能回来, 你放心。”
苏阆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火苗在跳,还沉浸在那份突如其来的惊喜里, 忽而张开双臂, 用力抱住了他:“太好了, 太好了…”
成斐被她箍的呼吸一滞,手停了一下,抬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唔, 没其他事,歇了吧。”
苏阆的额角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才抬起脸, 弱弱道:“知道你首战告捷,我才一直没能入眠,现在你又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更睡不着了。”
她看向成斐的眼里,带了点儿埋怨似的小委屈。
怎么在自己跟前,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成斐掌不住笑了一声:“好好,我的错, 我来哄你睡,行不行?”
苏阆眉眼弯弯:“这还差不多。”
成斐取下她披在身上的夹袄,苏阆打蛇随棍上,很快侧身躺下,将被衾拢到脖颈处,眼巴巴的瞧着他。
成斐拿起她倒扣在桌上的话本,坐在榻边慢慢念予她,原本清越的嗓音放的缓而轻,带了点慵懒的质感,舒舒冉冉地淌进心里,极是惬意。
苏阆闭了眼,一只手捉着他的手指,安静凝神的听,那些才子佳人间的情话,经由成斐念出,皆变的像潺潺细水,和缓温馨起来,萦绕在她耳边,原本因兴奋而起伏的心潮终于舒缓了下去,睫羽阖上,渐渐沉进了梦里。
成斐又念了几句,见苏阆呼吸轻稳,已经睡了过去,才抽.出被她攥着的食指,将她的手拢进了被子。
. . .
时气越发寒冷,短短半月,陈狄又交战数次,只是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分出个胜负。
似乎前些日子陈军的险胜,就只是侥幸而已。
两军旗鼓相当,渐成胶着之态,高下难分,像是拧成了一股绳,越绷越紧,战线南北间没有丝毫进展,反而在东西向波动了起来,陈军对此种结果却不见疲倦,出兵布阵到交战回营,无论中间孰强孰弱,到最后都会归回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每到胜利的边缘就会被压制,这让呼衍朗十分不甘。
他迫切需要打倒陈军,哪怕胜一次也好,而非这样一日日的干耗下去。
成斐的战术,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用兵有奇诡之态,王军却每每撑不起这样的路数一般,才大而力疏,是以造就了王军在成斐的带领下可以达到防御的能力,却并不怎么耐打的情况。
就差那一点点,呼衍朗坚信,只要能破开一个缝隙,他就一定能引兵长驱直入。
一次又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
北境舆图上的红叉层层累积,却一个也拿不下来,呼衍朗眉骨越发高耸,下了死令:“明日交锋,自备粮水,做好长战的准备,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开河给我敲个口子出来!”
帐外暗沉一片,化不开的夜幕里飘下几颗不大显眼的白絮。
成斐登上岗哨,从高处眺目远望,朔风袭来,那些极小的雪粒子便扑到了袍袖上,远处天际阴霾笼罩,一颗星子也没有。
到时候了。
翌日一早钲声震耳,小雪飘了一夜,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霜,万刃交锋,骇浪冰尘绝地而起,战甲寒光粼粼,交织成片,一时间杀声震天,穿透城墙,方圆数十里都笼罩在了噬人的肃杀煞气之内。
狄军受了死令,又被成斐压制数战,此次主力全发,来势汹汹,两军厮杀惨烈,人声马嘶犹若惊涛,响彻虚空,从清晨略过晌午犹然未消,雪势也渐渐大了起来,被朔风席卷着扑到盔甲和人脸上,冰冷凛冽,很快便将天地间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血腥被掩埋冰冻,又染上新血,好似空无一物的画布上泼了黑墨,活跃未干的墨点还在奋力拼杀,那些执拗的、生硬的线条,是战中倒下的残兵横戈,风霜染血,淋漓煞目。
成斐伫立于战鼓旁,战中境况尽收眼底,王军多从中原征调而来,并不适应北境的严寒天气,同多年生活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