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得过婴儿瘫,走路不利落,他来不了。”
王明远搓着一双大手,兴奋地说:“那不要紧,我可以去见他呀。”
“真的?”田小麦的眼里闪着一丝光芒,但瞬间又黯淡下去了,她说:“我家可穷了,怕你去了不习惯。”
王明远一摆手,说道:“嗳,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不过是去拜访一下老人家,又不在那里住下,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田小麦说:“后天是周六,明天下午我就可以回家了。我家离镇上有十几里路,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
王明远一听,连说;“那好,那好,明天我借一辆自行车,和你一起走,我要去拜访一下你爷爷。”
田小麦的爷爷住在六莲山区一个落后的小山村里,田小麦的妈妈也是残疾人,她父亲常年在城里打工,只有春节回家住几天。平时就是田小麦的爷爷和妈妈带着七岁的小弟弟在家生活。
看见田小麦带着一位中年先生来家,田小麦的爷爷诚惶诚恐,田小麦的妈妈则以为小麦欠了学校什么费用,老师又找上门来了,所以,一脸的愁容。
田家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只有靠北墙一张桌子上,摊着些报纸,上面用墨水写了很多字,王明远随便看了几眼,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问田爷爷,这些书法是你写的吗?
田爷爷跛着一条腿,走到桌前,红着脸说:“庄户人,懂什么书法?我打小腿不好使唤,就在家里练习写字,赶集的时候卖几张字,过年的时候卖几幅对联,再就是给人家画个影壁、写个宗谱什么的,混口饭吃呗。”
王明远拿着田爷爷的字,走到门口,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看了半天,问道:“田老师,你的书法是跟谁学的?”
田爷爷“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嘴的豁牙,他说:“你可别叫我老师,我这老骨头可担当不起。跟谁学?穷人家哪有什么老师,就是我家老辈传下来的两本字帖,照着那上面学的呗,还有我这孙女,从小就不爱出去玩,有空就在家里练习写字。”
王明远一听,就恳切地问田爷爷,能不能将他家的字帖拿给自己看看?
田爷爷痛快地说:“这有什么不能的?小麦,去我的房里把字帖拿给你先生看看。”
田小麦答应着,进了田爷爷的屋子,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了。
只见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布包,露出两本边角卷起、颜色发黄的线装书,王明远郑重地托在手里,看到残破不全的封皮上用繁体字写了田氏两个字,由于年代久远,下面的字已经揉搓掉了,王明远感到十分遗憾,就问田爷爷,这下面是什么字?
田爷爷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听说我们祖上是为了避祸,从东海沿上迁移来的,传说我们的祖先是姜太公,也不知道准不准,这本子帖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有,只可惜这下面的字我也没见过。”
王明远轻轻地掀开字帖,看了起来一本是用楷书抄写的,一本是蝇头小楷写的,虽然有临摹钟繇的痕迹,但是独具自己的风格,字体更加朴实自然,不事雕琢,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王明远一边看,一边感慨了一番。又问田爷爷可不可以拍照,田爷爷一挥手说:“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老师喜欢,就尽管拍。”
王明远拍完了照,让田小麦将字帖收了起来,这才坐下,和田爷爷聊起了家常。
田爷爷说这个学期结束,就不打算让田小麦读书了,因为他和小麦的妈妈都是残疾人,全靠小麦爸爸一个人在外打工赚一点钱生活,家里有两个读书的孩子,确实负担太重,小麦是女孩子,读到高中就可以了,该出去打工赚钱了。
王明远听了,心里替小麦感到惋惜,虽说小麦的成绩平平,但是却极有书法天赋,就这样放弃了未免可惜。
小麦妈妈在一边插话道:“依着我,高中都不让她上了,是小麦哭着求我,当妈的哪有不疼孩子的,我心一软,就让她去读了两年。前几日开家长会,她班主任说小麦最多能考个三本。我们村里那些出去读书的孩子,读不了好学校,就算毕了业也找不到工作,还不如早早就出去打工,省下了读书的钱。我和她爸商量了,过了年就让小麦跟她爸去城里打工。”
王明远举目看了看这个贫寒的家,心里着实替小麦遗憾,这么有天赋的孩子如果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王明远沉思了片刻,诚恳地对田爷爷和小麦妈说道:“如果有人愿意赞助小麦上学,你们还会让她辍学吗?”
田爷爷和小麦妈互相看了一眼,田爷爷说:“有人肯赞助她学费当然是好事,只是小麦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将来毕了业不是还得到处打工?”
王明远摇摇头说:“你们没有看到小麦的优点,不是我故意奉承她,小麦的一笔蝇头小楷如今在大学美术教师里面,都很难找到写得这么好的人,如果小麦放弃了继续学习,太可惜了。”
看到田爷爷和小麦妈仍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王明远也不想等多说了,他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