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招了招手,示意泽雅到近前说话,“我来问你,你与那炎穆既然是刎劲之交,你可知那炎穆究竟将诃子的尸身置于何处?或许那诃子并没有死,只是被炎穆给藏了起来。”
泽雅闻言,面上倒是露出少许讶异之色,随后恭敬回道:“泽雅自来了泽国之后,就未有与炎穆再见过面,他如今是一国之王,他要如何处置诃子,泽雅一概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你与他不是刎劲之交吗?”泽珠不悦道。
“就算是刎劲之交,也不必对方的事都要知晓清楚。”泽雅道,“诃子在炎国功高过主,要安抚炎国一干宗室亲族,平衡朝局,诃子只能是死。放到王兄这里,不也是如此做吗?”
泽珠无言反驳,泽雅说得不错,放到他这里诃子也是一样的结局。
不过!
“他的生死,应该由本王决定!”泽珠怒道,“他本是本王手里的一枚棋子!却背叛本王转投了他国!”
“若是王兄是个好主子,诃子又怎会背叛?”泽雅无奈回道。
“放肆!即便他后来是一枚弃子!也该弃在本王的棋盘里!”泽珠冷哼一声。
泽雅躬身道:“还请王兄息怒!如今木已成舟,王兄还是放弃了吧。那炎国国力眼看日益强大,王兄还是应该以国家为重。”
“本王自有分寸!”泽雅的一番话,泽珠不是不知,但终究无法释怀,“本王今日找你,只想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那诃子究竟在何处?”说着,泽珠又是一顿,“无论是生……是死……”
“臣弟只知,那诃子已被炎穆施以车裂之刑。”泽雅道。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因之前的炎泽之战,各诸侯国都对泽国虎视眈眈,而一向以家国天下为重的泽珠却突然无心朝政,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猜疑不断。
一月之后,泽武王泽珠终于临朝,却是突然昭告天下,将王位让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泽雅。
公元353年,泽国新任国君泽雅登基,史称泽贤王。
偏僻的乡野,很少有外人经过,却在半月前来了一位白衣素袍的书生。
书生不仅衣着简朴,所带之物也是极为简便,除了一辆粗陋的马车和几件粗布包裹的行李外,只有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跟着他。
书生在这乡野租下一间土屋,略微打扫了一番后便住了进去。
村子本就不大,突然来了一个外人,又来了一个模样俊俏的书生,多少给这宁静的小村落平添了一份热闹。
每日都有人找着理由去敲响书生家的土屋,后来书生索性将院子的门开着,土屋的门也开着,由着人们进进出出,也不怕自己那点微薄的家当被谁摸了去。
这一热闹劲一过就是一月,直到某一日书生突然将大门紧闭,无论村人如何敲门就是无人应答。
村里的人都以为许是那书生天还未亮就出了门,所以这土屋里此刻没人。
却不想到了午后,日日跟着书生身前身后的那位十四五岁少年自土屋中走了出来,接着小小的后院厨房里也燃起了炊烟。
于是,书生的土屋周围多了许多探头探脑的村人,但因那少年总是对人板着脸,也就无人敢上前问明缘由。
“先生,饭食已做好。” 怡景恭恭敬敬走到诃子面前,自他受炎国国君炎穆的命令跟在诃子身侧开始,都未曾像今天这般见诃子如此阴沉的模样。
此事却要从昨晚说起,昨晚自炎国传来飞鸽传书,这传书自然是炎国国君炎穆的亲笔书信。
信中道,泽珠突然退位,隐居山林,将王位让给了弟弟泽雅。
他与泽雅乃是刎颈之交,故而只要泽雅一日在那泽国王位上,他炎穆便不会先出兵攻打泽国。
“我诃子为了他能坐上这泽国的王位,当初费尽心思,忍辱负重,直到赔上族人性命!竟能说让就让!难道我诃子就真得是一枚棋子,可以任由你泽珠随意摆弄不成!”诃子站起身,愤然道,“拿我的披风来!”
怡景转去里屋,拿来了诃子的毛领披风。
“速与我回炎国!”诃子接过披风,便往屋外行去。
“等等!先生!” 怡景急急唤道。
“不行!”诃子忽地停下步子,自语道,“如今炎国是去不得了!”
怡景闻言,当下便松下一口气,却听诃子又道:“去不了炎国!我便去戚国!凌国!无论哪里!总有我诃子可去之处!也总有想要君临天下的君王!”
山中的庙宇隐在林木云雾之间,自从泽国的前任国君泽武王隐遁在此之后,这里便时常有了人来探访。
“你们在外面候着。”泽雅步上清冷的石阶,石阶的角落里还残留着未能消融的积雪。
沿着石阶往上望去,一座青灰色的庙宇耸立在山崖之间。
“兄长。”泽雅轻声唤道。
只见那大门里面的殿宇之中正盘坐着一人,那人正是刚刚退位的泽武王泽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