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0</h1>
季节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将在大学校园里如何和程嘉广重逢,但没有一次会想到这样的情景。
初秋的校园里榆树叶子还很茂盛,女生从宿舍和舍友挽着手臂出来,发尾正湿哒哒的,看得他面红耳赤。
已经快入夜了,天边已经染上青灰。白日里的军训结束了他特地绕到这片宿舍区来买水喝,只想来这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真撞见了程嘉广。
但她一看便知事刚洗澡下来的,虽说衣服皆是中规中矩地穿着,没有裸露多余的肌肤,但季节只要望见她湿漉漉的发尾,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程嘉广洗澡的样子。
他是没有见过的,但脑子里的想象才是真要人的命。
季节觉得自己鼻血有些上涌,他抬手摸过去没见着血迹,倒是从玻璃冰柜上看见自己的侧影。
看见他下身如何支起这样一个清晰的帐篷。
军训的裤子薄而粗糙,此刻正硕鼓鼓地隆起一个大包,不是很雅观,便没有办法上前去搭讪,于是他就这样错失了和程嘉广认识的机会。
季节有些懊恼,想着要把握下一次机会,却在后来军训那几天都没能再见着程嘉广。
倒是同宿舍的钟杭弋和他悄悄地八卦着同级的女生。
季节听着他数着,皆是些代号,外院那个长辫子,和法学院那个眼镜妹,说了一大串,只有一个人有名字。
程嘉广。
季节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只见着钟杭弋微变的脸色,想来自己那时的样子应是很难看的,以至于神经大条的钟杭弋都看出了端倪。
于是后来他没再从钟杭弋嘴里听过程嘉广,只有偶尔会同他一起见着程嘉广的时候,可以从他紧盯不放的视线里看出他的心情。
季节觉得抱歉,又煎熬着接受钟杭弋的克制,他们之间像是一场拉力赛,默契地不需要言明。
后来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也算不得双赢的,大家都是输家。
包括程嘉广。
季节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先遇上她的,怎么她却喜欢上钟杭弋了呢?
他后来才想起来,只是自己先遇上了程嘉广,但他却从来没有去争取过她,她应该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
本来以为程嘉广和钟杭弋交换了身体可以算作一个机会,毕竟有谁可以比舍友离她更近呢?但其实他也不是离她最近的,没有人比和她交换身体的人和程嘉广联系更紧密了。
季节揉了揉太阳穴,有些颓废。
和江南他们说好了出来吃饭,先前听见钟杭弋他们聊天说是要去吃烧烤,为着不碰见他们,他特意提出来到广场这边来,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傍晚的昏光蒙在他们身上,程嘉广的发梢比以往带了些许璀璨,她身边的钟杭弋正把她揽在怀里,任谁看都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季节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和江南他们出来吃饭,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他想不起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是心碎的日子。
天边的云絮如烟,交织着粉紫的颜色,季节朝远处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前头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抬脚踩上去,跟着江南他们往里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杭弋才把我放开,我被闷得脸色发红,揉了揉脸深呼吸了几下:“闷死我了。”
钟杭弋没像往常那样,只沉默着捧着我的脸细看,他的嘴角向下,看得我有些心慌,忙问他道:“钟杭弋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他说。
我没回他话,看着他有些耷拉的眉眼,须臾又听得他说道:“好吧,是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呢?因为季节?”
“不是,因为我自己,怪不到他头上去。”钟杭弋把手放下来,指尖推着桌上奶酪包的盒子:“我气我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明明你和季节什么也没有,我还总是为这个生气,还有…还有…还有我说不出来了,我就是难受,也没办法具体说出来。”
“吃蛋糕。”我把奶酪包拿起来往他嘴里塞,被他一把夺过去怼到我的嘴角。
“你也吃。”他说着,我张嘴咬了一小口,见到他一边嘴角翘起来,想是不生气了,也是很好哄的。
“晚上吃什么?”钟杭弋突然问我。
“不是你要吃烧烤吗?”我有点疑惑,见他把奶酪包重新往自己嘴里送。
“吃烧烤你不陪我,吃起来没意思。”他说着:“你吃沙拉吗?我们一起。”
他嘴角粘上了一些白末,我伸手帮他撇去了,笑着和他说好。
晚上找了沙拉店吃了沙拉,店里旁的情侣也有几对,但都是女生吃男生看着,唯有钟杭弋坐在我对面跟着吃草。
有人频频看过来,我回过去似笑非笑瞥了他们一眼,私语声就停了。
钟杭弋费力把生菜往嘴里塞,沙拉酱早被他吃没了,现在碗里只剩无味的叶子。他原本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