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江久跟着拾赫回了家,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回来过了,大约是拾赫回家后自己打扫了,有些像记忆中家的样子,很,干净。
拾赫去厨房做饭,他便一头倒在主卧的床上,摊着身体,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觉得有点厌了。
两年前,也是这张床上,拾赫喝醉了酒,摸着他的眉眼,胡乱说道,“宝贝,他说你,和他的眉眼很像,鼻子像我,就像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的一颠一颠的,“我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招了你这么一个大宝贝儿回来。”他握着江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自从养了江久后他收敛了很多,基本上不在小孩面前说脏话,但一醉了就原形毕露,大大咧咧地喊着,“放他妈的狗屁,你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江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两年前他才十六,一心读书,刚考上大学,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酸楚心痛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对拾赫是什么感情,只是忍不住,一冲动就吼了出来,“你后悔了吗??!没有他你就不会养我了吗?我是什么?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拾赫被他吼的有些发懵,还没有从醉酒中醒过来。江久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狠狠抱住了拾赫,压在他的胸前。
江久想,这个人是我的,拾叔。
他虔诚地,在拾赫胸前印上了自己的印记,拾赫瞬间就清醒了。
“江久,出来吃饭。”
回到家后拾赫便不再轻声细语叫着宝贝,事实上从那天晚上起,不仅江久对拾赫的态度变了,拾赫也开始注意自己,怀疑是不是以前和男人好着被江久看见了,虽然他从来不带相好回家,也就很少叫江久,宝贝。
江久懒懒地从摊着的大床上撑起身,起身前看到了床头十年前的合照。
拾赫抱着晚发育的江久,江久扒拉着将口水糊到江天远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把照片盖下,离开了卧室。
(五)
“这两天别回学校了,就住家里,放假还没事往学校跑什么。”拾赫给江久夹了一块排骨,“瘦了,多吃点。”
江久闷头吃饭不搭理人,气氛莫名就开始尴尬起来,拾赫也不说话,沉默地吃饭。直到江久的手机响了。
“久儿,今天不是说好来我家的吗,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干等着?”电话那头的嗓门很大,拾赫隔着一张餐桌都听见了,他放下筷子,望着江久,眼底说不清什么情绪,像是一团黑洞,酝酿着什么。
“嗯,我今天有事,不来了,你自己搞吧。”江久盯着自己碗里的菜,平静地回。
“不行不行,我一个人怎么搞,我操我都等了多久了,你给个准信啊,怎么别人可以到我这里我他妈就”电话那头还没有说完拾赫单手撑着餐桌,抢过手机,一把摔在地上。
江久被吓了一跳,心跳的特别急促,拾赫跟没事一样坐回原处,“吃饭不要接电话。”
一顿饭吃的跟打仗一样,两个人都有沉沉的心事,憋得特别累。
江久觉得拾赫生气了,却不想解释,他自暴自弃地想,拾赫怎样看他都没关系,只要是因为他而有的情绪,他都接受,只要是他,只要是江久。
他甚至有些变态的高兴。
大概是疯了。
拾赫生气吗,当然很生气,气到根本没有听出电话里戏谑的语气,满腔的怒火不知道怎么发泄,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就这样,在他离开的两年里,不属于他了,似乎,不再需要他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恐慌,又想起了当初离开时,江久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不要我了吗,因为他不在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还是说因为我不再把你当养父了,你就不要我了”
“那我不喜欢你了可以吗,我不爱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拾叔,不要走拾叔,拾赫!!!”
拾赫有些晃神,当初那么需要他的江久,因为他的离开,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的江久,那还是江久吗,还是,他的养子吗?还是属于他的吗?
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江久带着水雾从门里出来,他没有去拾赫房里的浴室,而是去客厅的浴室,却没想到拾赫在客厅里坐着,看着他围着下半身的毛巾带上门,后腰脊骨下凹处有一块红红的青紫的痕迹,被水雾遮挡着看不清,像极了情事中留下的印记。
拾赫觉得自己被怒火烧昏了头,他大步走过去抗起了江久,踢开卧室门就将人摔在了床上。
怒火,妒火还是欲火?拾赫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