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人动了手脚,改了发帖时间。既然……”他低头,皱了皱眉,停了许久,复又抬眼,“你已经恢复记忆,应该也知道范羽做了什么。你不想我再刨根问底,想必是原谅了他,不愿再追究……”
他又停顿,望着她眼神复杂,良久才说:“这是通话记录,唯一的拷贝,我留给你。你不愿意别人知道真相,我找到的所有证据全部交给你。不错,他是你大师兄,和你十年的交情,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也许有一天,他可以离婚,你们……”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实在不敢再听下去,打断他:“你想太多了。” 厨房里空间狭小,刚才她觉得冷,现在茶香缭绕,水汽蒸腾,她又觉得热,热气熏得她眼睛疼。他就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近得危险,还是她熟悉的样子,穿永远不变的条纹衬衫,眉眼深邃,沉默隐忍。
一错身,她想从他身边离开,被他一把拉住。她挣不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还是一把抱紧她,埋头说:“我知道,我们分手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能求你原谅。可你能说放手就放手,走得很洒脱,我不能。分手这件事,你经验丰富,我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正常,每一天比前一天更难过,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
三十岁的男人,象一个无助的小孩,抱着她象抓住什么依靠,抱得太紧,令她浑身都痛。也许她应该说,分手就是永不相见,他们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为止,可是喉头哽咽,她竟然说不出口。等她终于找到语言,说出口的是:“亦辰,我收了你爸爸的钱。”
他立即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她:“我父亲在中国?他来找过你?他要怎么样?他给你难堪了?”
她噙着眼泪说:“没有,我们只谈了一次,都觉得分手最合适。你听明白没有?我收了他的钱。”
“就为了钱?”他不大确定地看她,良久不知所措地笑,“你怎么不早说?钱不是个问题,也许你不知道,M公司的股票和上市的时候比早已涨了几百倍,作为公司的高管,每年的分红加期权都不是小数目。我原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在意也无所谓,我的全是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无言以对,而他好象找到一线希望,仔仔细细地看她,想从她的脸色找些许线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还有什么?”他沉吟,“范羽的官司?重光网络目前最重要的是和M公司的合作计划。我去和他们谈,撤诉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仍然无言以对,他低下头,尽量平视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颂颂,告诉我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可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暂时,哪怕是暂时,不分手?”
她还能说什么,这一刻说什么都太残忍。视线渐渐模糊,眼眶里蓄满泪水,化作光圈,他模糊的影子在光圈的中央,直到泪水从眼眶里满溢出来,她才又看清他的脸。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她,在狭小的厨房中央。
多么熟悉的地方,他们的第一次也在这里。记得他最喜欢看她做饭,她每次忙得满头大汗,他就站在门边笑。她招呼他过来尝味道,他吃完勺里的还要抢她嘴里的,每每尝着尝着又尝到床上。还有那一次,他们吵架,因为她一句气话,他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执意下厨房做饭,就站在那里,套着她花花草草的围裙一根一根地切葱花。
十秒钟,很长很长,所有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一走过。
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应,他欣喜若狂地把她抱得更紧。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夜,一片漆黑里只有这厨房里的一点灯光,他们用尽所有力气拥抱,象一场末世纪的狂欢,这一刻不用想将来也不用想过去,尽情挥霍,所有的心碎都是明天的事。
就像有一首歌里唱的,烟花会谢,笙歌会停,繁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最炽热的感情总免不了缺憾,越美丽的瞬间往往越是短暂。
天还没亮,她在黑暗里醒来,仍然躺在他的臂弯里。他的睡眠总是很浅,风吹草动立刻惊醒。不知他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这天大概是累极了,睡得很沉。为了不吵醒他,她一点一点挪出他的怀抱,蹑手蹑脚地去隔壁,整理行装。
行李还没打开,并不需要多少整理,只不过是增加几件冬衣,拿上护照。窗外细雨沙沙,她坐在窗前的台灯下写一封信:
亦辰:
现在是凌晨四点,我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之后起飞。
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次回来不打算停留,今天飞北京办签证,后天飞加德满都和摄制组会和。接下来还不知道,也许会去中亚,甚至土耳其。摄制组的行程不完全确定,但计划应该至少两年。
等不到天亮了,只好在这里和你告别。
我想了一整夜。我们之间,是个无解的结。爱情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还有亲情,还有很多,这些都是难以割舍也不能逃避的情感和责任。不是所有伤口都可以愈合,我也许永远无法坦然面对你和你的家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