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小白越来越忙碌于自己的事业,当然她以前也在忙她的事业,方淮也很忙,他们是能互相理解的。但是以前从没有像近半年来这样,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堵墙。
这也不是谁的错的问题。方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两个人的感情不可能永远不出现裂缝,总会有点小危机。
要把这裂缝修补一下,方淮想到一个他以为的好办法,求婚。
他是这么想的,小白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她可能会没有安全感,婚姻能给她安全感,能做她坚强的后盾,一个疲倦之后能回归的港湾。
但是他没想到提到婚姻的时候,小白的反应异常激烈,她一点都不觉得婚姻是什么后盾港湾,她认为婚姻是束缚。
好吧,婚姻对女性的压力是更大一些,毕竟起码的一点,结了婚就要考虑生孩子。
方淮开了一听啤酒,坐回沙发上,电视在莫名其妙失灵两天之后,又莫名其妙好了,刚被他打开,里面的人叽哩哇啦说的话,方淮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连喝了好几罐啤酒,他酒量不是很好,虽然没有醉,但有点飘飘然了。
其实除了分手的当天浑浑噩噩之外,接下来的几天方淮的情绪没有达到想象那么差,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多痛不欲生难以割舍,但事实上,他虽然顶着情绪的压力,但至少没有耽误工作。
时针不知不觉走向九点半,方淮看了一眼钟,起身披上大衣,走出了家门。
他住的地方里海边倒不是很远,挤了几站地铁就近了,海边已经都是等着跨年的人群,远远的能看见高耸的钟楼。
方淮走到先前自己过夜的那一段海边,这边因为离钟楼很远,倒没有那么拥挤。看了一会儿,过十点半,他慢慢往钟楼那个方向走,这时候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手里攥着气球,路边店里很多卖气球、荧光棒等等。
方淮任自己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周围很多情侣,而他是一个前几天刚和女朋友分手、不想待在空落落的家里、所以跑出来人挤人的倒霉蛋。
方淮手抄在大衣里,摸到了衣兜里的钱包,钱包有一小块鼓起来了,因为他把那两枚戒指塞进钱包里了。他决定等在这里听完钟敲响之后,就去附近那座酒店里,把房退了,戒指扔房间里,然后走人。
前方出现了喧哗,方淮挤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求婚。
求婚的小青年左手牵着一大捧的告白气球,气球上写着甜言蜜语,大约有那么四五十个那么多,飘荡在空中,老远就无比引人注目,在众人围观之下,他单膝下跪,把右手盛戒指的盒子递到女朋友面前。
女方惊讶害羞了一会儿,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羞赧地接过了戒指。
“哦——”人群发出了更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小青年一激动,左手没抓牢,一大捧气球就脱离掌控飘向了天空。
“哇——”
大家都抬起头看飘散的气球,方淮也抬头看,又看那一对情侣已经抱在了一起,女生给了青年一个响亮的吻。
他忽然想到他以前给小白告白的场景,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一丝微笑,手也动了动,下意识去摸索钱包那块凸起的地方。
然后他摸了个空。
方淮愣了一下,两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在人群里晃了几下,立刻就不见了。
方淮心里骂了句脏话,推开人群追了上去。
在拥挤的人群里追一个业务熟练的小偷太难了。方淮一直追出了最拥挤的人群,小偷哪还有半点踪影?
方淮站在原地,不远处的人群又发出欢呼,不知道又是什么热闹。而他本来不该在这里的,他应该在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和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共度良宵,等着跨年的钟声,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个情场失意、满脸都写着“丧”的苦大头,充当扒手的重点关照对象。
钱包里有他的现金、所有的卡包括身份证,还有那两枚戒指……
只能去派出所了。方淮迈动步子,忽然手臂被人拉住。
方淮回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
青年站在他身后,仍旧是一身不知从哪个剧组淘来的黑袍,身材修长精悍,五官在街灯照映下愈发英俊深刻。
青年把一个钱包交给他。方淮低头一看,急忙接过来查看,可又忍不住看一眼那青年,好像他一不留神这人就会消失了。
现金在,卡在,戒指不在了。
方淮不禁抬头问青年道:“你有没有看见这里面有两个戒指?”
青年眨了眨眼。
方淮和他对视片刻,泄气,钱包找回来就不错了,戒指……反正是要丢的。
他将钱包收进衣兜里,开始上下打量青年:“余潇?”
余潇点了点头。
方淮张着口,明明对这青年心里压着百般疑问与猜测,但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再见到此人,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最后只是干巴巴道:“你也来听钟声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