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骨气不与沐青阳说话。
沐青阳自然不肯,要么摆出一副可怜汪汪的模样瞧着她,要么伸过脑袋来在她肩头蹭两下,睡前还要故意在云华面前露一露胸肩大腿,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云华望天叹惋,沐青阳从前好歹是个冷艳美人,待人清淡,处事也总是漫不经心,如今怎么如此幼稚,不知是同小白学的,还是与祁桓那干儿子那里学来的这些。
第二日云华闲来无事正翻看那些画像,沐青阳便又凑上来靠在云华肩头道:“云儿,我这儿痛。”
云华斜睨一眼他,沐青阳便觉有希望,便又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继续道:“要你抱一抱便不痛了。”
云华收回眸子不吭声,沐青阳便又道:“我精文通武,琴棋书画也样样通诣,你还找别的面首做什么。”
虽说决定不与沐青阳说话,但他这般模样,当真不理他,云华觉得还是有些难忍。但初茵是个好初茵,便在这关键时刻出来就她于水火。
只闻初茵上来道:“殿下,宫里的内官将那些面首全送到府上来了,说看画像不如见真人选得容易些。”
云华觉得初茵是个好初茵,沐青阳暗忖苏意不是个好东西。
这些个面首被送至前厅令云华逐个挑选,云华虽未当真有收面首的心思,但颇有兴致,想瞧一瞧这些面首究竟都是个什么模样。沐青阳在一旁面色冷淡,偶飞去几个眼风,却颇有一种谁敢留下便要折磨得谁生不如死的意味。
头一个便是那位簪花公子。簪花公子应是打听了云华的喜好,晓得这位殿下喜好观戏,小袖一甩便现唱了一段。可见这簪花公子当真是对簪花情有独钟。
戏虽有趣,但以云华多年观戏的经验,一瞧便知这戏是现学的,深看便觉少了韵味。徒费了一番把戏,簪花公子只得恹恹站到一边去。
簪花公子空簪花,把戏空劳锦上花。
第二位便是卧石公子。这位公子形容普通,倒不如画像上有那般风姿。云华免不得猜疑,这位公子是不是偷塞了财物给画师。卧石公子岂愿被殿下这般猜疑,急了眼便打算还原一番画上风情。却左顾右盼也没找到能卧靠的东西,情急之下竟拉来前面那位簪花公子当靠石。簪花公子一脸不情不愿,落了选不说,还要被这位拉来做什么靠石,若是成了这厮的好事,岂不是白白作了别人的垫脚石。
云华大笑,却道:“我倒瞧你们二位十分般配,不如藉此机会熟络熟络感情。”
卧石公子无石卧,信将簪花充枕卧。
第三位便是观棠折花的那位公子。这位公子应是视力不大好,两步一个踉跄,只令云华觉得走上前来也是十分不易的一桩事。
问及喜好,折花公子答,平生无大喜好,却独独爱花。
云华点点头,好歹也算个风雅的喜好。可还未思忖完,便瞧这折花公子踉跄走到簪花公子面前一把将簪花公子鬓间的簪花折了,拿在手中赏玩。云华大惊,没想到这位公子还喜好折花。
沐青阳倒是忍不出讽笑一声。云华面露尴尬之色,便侃道:“没想到这位公子也喜好那位簪花公子?”
折花公子明白过来,忙解释道:“小人爱花心切,却偏生得眼疾,瞧不大清楚,便喜好折来赏玩。”
云华噎了一噎咳上两声,暗忖这人当真是字面上的辣手摧花。
折花公子堪折花,错看鬓花当折花。
瞧了十来个下来,云华有些困,打了一盹,醒来时却见沐青阳揣袖两手,对着一位公子打量两眼,道:“太瘦。”身后的婢子便递一袋钱给这位公子,公子收了钱便随之前那些一道出了府。
再下一位,沐青阳又是瞥两眼,眉头微蹙一副寒薄面相,不耐烦道:“太丑。”身后小婢便又递一袋钱。
云华心疼她那点钱,忙拦下道:“你做什么。”
沐青阳道:“钱是相时的。”
云华喉中一哽,便寻不出理由了。环观望去,这些个公子只剩了两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个还不及云华身长的十来岁的少年。
十来岁也往她府上送,说出去她还怎么做人。云华倒吸一口气,忙挥手要将这几个打发走。但偏偏是这个十来岁的少年突然扑上来跪在云华面前,便要作势抱住云华的大腿,却被沐青阳抢先一步挡住了。
这少年也不挑剔,于是索性干干脆脆扑住沐青阳的大腿。沐青阳脸一黑,腿抽抬两下,未果。
只听少年声泪俱下,开口道:“殿下,收下我罢。若殿下不肯收留,我便要被送去给别的官宦商豪家做娈童。”
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沐青阳揽钱三袋塞到少年手上,故作好气却道:“没门。”
少年对着钱袋摇了摇头,十分坚定。
沐青阳便再添一袋钱,少年仍摇了摇头。钱加到十袋,少年仍然抱着沐青阳的大腿不撒手。
沐青阳叹一口气,起身拍手道:“将他带出去。”
但这少年如此悲惨,云华觉得传出去不能做人便不能做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