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我现在下了决心,为了孩子,再也不吸了。要不是秋意劝说我,这么长时间该回家看看姥姥,看看父母了,我真不想进这个家门。”
“真的戒得了吗?”
秋意心疼地看着本末。
“姐,自从知道我怀上孩子,本末已经三个月没有吸了。瘾来的时候,那个痛苦的样子······难受得恨不得撞死在墙上。姐,我有时看着真的受不了呀。可是,没办法呀,为孩子为他也为这个家,他必须戒了呀。”
“姐,我想还忍耐两个月,等能彻底接下来,我就出去找工作,做保洁员,给别人送水都行呀。我再也不会让秋意回酒吧了。”
“姐,我也想好了,若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我也出去另找工作,当当保姆,或是外卖送送餐什么的。只要本末再不吸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鱼挽听着听着,眼泪在眼里直打转。
从小,鱼挽就和本末在一起玩耍。他们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所以,关系一直很亲密。直到本末三十多岁开始吸毒,他开始有意地避开鱼挽,避开人群。眼前的本末苍老得厉害。那个年少时沉迷在郑渊洁的童话里,年青独自一人时戴耳机听郑智化的歌的本末还深深地留在鱼挽的记忆中。那时的本末就是消沉,颓废,沉默,虚空的。那些年鱼挽远远注视着疼痛的本末,无法靠近,无能为力,那是属于他的放逐和成长。真正的痛苦没人帮你承担得了。鱼挽曾想象本末一次次从深陷的精神危机中自救,尔后一次次地滑向深渊······
幸亏秋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本末在三十岁前有一次婚姻。充斥着无尽的争吵,嘲笑,伤害,绝望······
两年后离婚。两人并无孩子。
后来一次不怀好意的“朋友”相约在酒吧喝酒。那时二十出头的秋意在那打工。她清丽,单薄,看起来与夜夜笙歌的酒吧格格不入。那晚,有个不是东西的中年男子借酒劲当众招惹秋意,站在那儿的秋意抖抖瑟瑟,甚是可怜。秋意看不下去,出了个头,他在黑道有一两个朋友。这样给秋意解了围。后来,本末真心喜欢上了秋意。秋意本想,本末看起来不坏,说不定以后在酒吧呆还是得有个靠山,这样两人同居了。慢慢,秋意就爱上他了。这个男人表面满不在乎,游戏人生,对她却是相当在乎,能扛事。或者说,本末是遇到秋意后才确定生活中有爱和希望。
但是本末的第一次吸毒也就发生在那个酒吧。
这也是小姨一直以来对秋意耿耿于怀和秋意一直心怀自责的地方。
本末后来对鱼挽说过,他的吸毒是冥冥中迟早会发生的事,只不过老天安排它发生在他与秋意有缘相遇的地方。
鱼挽回到客厅。
小姨仍是直挺挺的坐在那,半个小时了,好似没有动过。姨父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眼神空洞,心不在焉地似是置身于房子之外的某个处所,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倒是姥姥神情异样的安详,与昨天见到的激动不安的样子大相径庭。
鱼挽坐了下来。
“小姨,本末好歹是您唯一的儿子。您虽是嘴硬,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但目前的状况,您能不管吗?况且,本末在戒吸了······”
“嗯,狗改不了吃屎。他能戒得了?”
“别骂您们自己了。他现在快要当爸爸了,他一定会为孩子想周全。”
不知怎地,鱼挽在小姨和姨父面前,一方面把他们等同于自己的父母一样待着,一方面对他们总会有些许的怨气。特别是鱼挽自己当了母亲之后,回过头再来审视小姨的婚姻,小姨的自私,鱼挽为本末的不幸找到了原因。我们内心时时冒出的不满,实际是对生活本身的不满,不应是针对某个人。人们惯常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是,试图与某个人分开,或是想通过塑造和改变某个人来实现对生活的欲望,结果是得不偿失。因为使他失望的只是生活本身,他却将失望迁徙到别处。自欺欺人。
“他们这次回来想干嘛?是盯着我的那套房子,还是冲着我们的那点养老钱?那女人心里的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小姨依旧地咄咄逼人。
这时,姥姥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芸儿,至少本末是愿意与秋意生活在一起的。你该问问你自己,本末为什么从老到大与你们不亲近?不到二十岁,为什么有家不回却宁可在外面租房子住?”
“芸儿,你一直逃避,用别人别物对抗着生命的虚无感。你用他们获取满足感来抵消内心对生活的极端失望和无奈。你一直不敢真实地面对自己和自己的生活。你一直沉迷在营造生活‘应该的样子’的幻觉里,你刻意忽略生活‘本来的样子’。”
“芸儿,一个人真实的生命其实与所谓报纸,新闻里所展示的大事与人群所谓的认同并无多大关系。一个有着充分社会认同感的大人物褪去光环后,也是一个要吃喝拉撒,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当然,每个人感受生命的方式不一样,每个人对生命的感受也不一样,我们可以互相接纳。关键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