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休。
南平郡主眼圈都红了,抬头瞧见晋王金冠下霜白发色,难得良心发现,心中难堪又羞恼。
京中人人皆知的旧事,只是大家都保持着这个圈子里来往的基本礼貌,谁会当面指着晋王的鼻子道出他的不是?
就连她自己这么些年也掩耳盗铃的活着,唯有与宁谦争执之时,才会有锥心之痛,后悔不已。被外人打到脸上更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她有心要替晋王辩解几句,或者自辩几句,可是瞧见宁谦嘲弄厌恶的眼神,忽的就又缩回去了。曾经的坚持,紧抓不放自以为是终身不弃的幸福,如今看来就如同是一个笑话,更如枷锁,只能咬着牙扛下去了。
特别是当着夏景行的面儿,她更不愿意将自己婚姻内的千疮百孔被他瞧见。
晋王府的护卫才要拔刀,夏景行已道:“晋王今日前来,难道不是要替自己的外孙遮掩罪过,而是要与下官的亲随们大战一场?”他身后护卫随即手握腰刀,团团将他拱围其中。
王府侍卫与夏景行身边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亲卫们在气势上就差了一截,真杀过人沾过血的眼神更冷更狠,下起手来也更利索,打起来断胳膊断腿,在他们眼里还真不算事儿。
两方摆开了架势,晋王立刻看出了其中差异,自忖若真是打起来,他手下这帮护卫恐怕不一定能占上风。
宁谦被长子这迫人的气势给吓的不由往旁边退了几步,他却连眼风也不撩一下,浑似并没瞧见宁谦的样子。
晋王内心矛盾之极,一方面不想被夏景行气势所压,一方面又不想将此事闹大,以免坏了自己的大事。正在天人交战之时,冯九道带着一帮差役过来了。
冯九道也是个人精,甫一踏进镇北侯府,见得两方僵峙的模样,就恨不得掉头而去,省得搅进这些家族秘辛里。
只不过夏景行先一步阻止了他,扬声道:“冯大人既然来了,本将军发现了新的物证,还要请冯大人明断。”
冯九道只得过来与在场诸人见礼,又接过夏平安写的信,仔仔细细将正反两面都看过了,还试图打圆场:“宁世子这是……这是在同夏大将军开玩笑吧?”玩的真是过了,竟然跟这位耍起无赖了。
他办过的案子不在少数,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就深涉京中权贵家中隐秘之事,见过分家产的夺爵位的争宠的,各种纷争不断,有些不动官的自家就解决了,真动起官不怕家丑外扬的,势必都是丑恶之事,不得不让人感叹骨肉血亲之间的亲缘淡薄。
夏景行这几日连眼都没合过,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印,心情就更谈不上愉快了,见冯九道欲将此事大事化小,做出了和稀泥的姿态,他便冷冷道:“不如本将军也派人将冯大人的儿子绑走了,同冯大人好好开个玩笑,冯大人意下如何?”
冯九道的幼子同平安年岁相仿,正是天真可爱之时,他每日下衙必要陪着幼子读书写字,检查他的功课。被夏景行抢白一句,想到他真同自己开这样玩笑,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讪讪道:“下官失言,失言!小公子乃是大将军的心尖子,下官必定彻查此次,尽快将小公子营救回来!”
晋王冷眼旁观,夏景行几句话就将宁景世定了罪,一顶“绑匪”的帽子恐怕是脱不掉了。他心中气恨不已,在这节骨眼上旁的先顾不得了,却不能任由夏景行说了算,立刻便道:“怎的冯大人一没过堂二没审案,就先定起罪来?”
夏景行唇边一缕讽笑逸出:“这么多年晋王爷除了护短,怎么旁的一样也没学会呢?如今是下官报了案,冯大人依照证据追查案犯,真要定罪也得把宁世子抓捕回来再行定案。如今连人犯也未抓捕归案,又如何过堂审案呢?”
冯九道是两边都不敢得罪,若是依法而办,如今有了新的证据,自然是要将相关涉案人员带到京兆衙门问话。譬如宁景世犯案失踪,便要将他的父母以及家中亲随奴婢带到衙门问话。
只不过宁谦夫妇身份特殊,他既接了夏平安的信,有了新的证据,索性就在镇北侯府里问话。
晋王有心阻拦,威胁他时,他反愁眉苦脸:“王爷体谅下官办案不易,如今是夏大将军的儿子失踪,他既报了案要寻人,下官也只能依法而办了。总不能明明有了新的证据,下官也要假作没有,不肯尽心追查?若是到时候夏小公子出了事儿,这责任谁来负?”
他这话原是阻拦晋王之意,没想到反吓着了宁谦。他病了这些日子,原本就因平安而生了心结,听得冯九道这几句话,立刻吓的接口:“冯大人只管彻查,但凡侯府中人皆配合冯大人查案。立刻传话将世子身边所有亲随都召过来让冯大人问话!”
南平郡主见宁谦要为着夏景行的儿子而置宁景世于不顾,顿时视亲夫如仇人,又有晋王在此做后盾,立刻翻了脸:“谁敢?!我看今日谁敢在侯府撒野?”都到了这时候了,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再不肯相信却也隐约有种不好的直觉,只觉得此事大约……是与阿宁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若坐视不理,夏景行恐怕早就恨不得置阿宁于死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