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每天除去治疗都在看书,卫怀瑾呢?她在干什么?”
杜若予从一次性甜品盘里抬眸,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李嘟嘟连忙摆手,笑道:“我只是好奇,不是在治疗。我知道卫怀瑾比较特殊,我从不简单粗暴地对待病人,这你是知道的。”
杜若予点头,“她白天都在睡觉,或者看电视。”
李嘟嘟问:“那夜里呢?”
杜若予说:“夜里我在睡觉,她应该也睡了。”
李嘟嘟哦了一声,过会儿起身说要回去工作,就离开了杜若予的病房。
房门外,方未艾背靠在墙壁上,脚尖绕着地上一小块污迹来回转圈,见到李嘟嘟,他立即收回正形,“怎么样?”
李嘟嘟并不看他,飞快往前走,“不怎么样。”
方未艾追在她身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晚上都爬起来和卫怀信短信聊天吗?我和卫怀信验证过了,短信确实都是发给他的,说话的口吻也是卫怀瑾。李嘟嘟,我怎么看着杜杜再这样下去,要人格分裂了,卫怀瑾会不会变成她的第二人格啊……”
他刚说完,前头李嘟嘟猛然停下脚步,蓦地转身,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
李嘟嘟抬起一根手指,严肃地指着方未艾的鼻尖,“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是两回事,你别扯到一起。”
方未艾握住她的手指,移到一边,“我就是说说而已……”
李嘟嘟抽回自己的手,“卫怀信恢复得怎么样了?”
方未艾说:“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的人,就算是圣斗士星矢,也需要多些时间来恢复啊。”
李嘟嘟沉吟片刻,又问:“他现在对杜杜是什么想法?”
方未艾为难道:“我也不确定他什么想法,我看他和卫怀瑾你来我往地发短信,聊杜杜的近况,就觉得他还是过去那个对杜杜一往情深的卫怀信,可有时候看他对很多事淡然处之的模样,又觉得他的脑子到底是不行了,那么多共同经历的记忆失去了,感情又能建立在哪儿?”
他顿了下,怅然道:“要知道,什么都不缺的卫怀信,一直以来最珍惜的就是那些经历。”
李嘟嘟沉默,半晌后重重叹了口气,“我想申请让杜杜出院。”
方未艾大吃一惊,“啊?出院?她都好了吗?”
李嘟嘟说:“不管她好没好,这个地方都不适合她继续呆着治病。和卫怀信相反,这个地方……回忆太多了,而那些回忆,是她最沉重的精神负担。”
“那杜杜出院了要去哪儿?”方未艾问,“回家吗?”
“也可以。”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皱眉,方未艾挠着额头,踟蹰着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清楚……”
李嘟嘟瞟他一眼,猜出他心中所想,“你想问杜杜母亲的事吗?”
方未艾忙点头。
李嘟嘟说:“那是刑事案件,你师父还是那起案件当年的经办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那些我知道。”方未艾说,“师父和我说过,杜杜六年级那年的春节前,他们一家回老家爷爷家过年,吃过晚饭准备写作业时,杜杜发现自己的作文簿忘记带了,央求回家拿。因为杜杜父亲喝了酒,就由杜杜母亲开车带杜杜回家,从乡镇回到县城,当时是夜里近十点,杜杜父亲接到她母亲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杜杜困了,她们母女打算在家休息,第二天一早再回老家。”
“结果当天夜里,杜家进了强盗,杜杜母亲率先察觉,把杜杜藏在卧室床底下,自己却被发现。那个强盗入室时带了把大石锤,杜杜的母亲就是被石锤活生生砸死的,她的尸体倒在卧室地上,直到第二天杜杜父亲联系不上她们母女,赶回家时才被发现。”他顿了下,声音低沉,“包括床底下的杜杜。”
李嘟嘟点头,“你见过案发现场的照片吗?”
方未艾摇头。
李嘟嘟说:“我也没见过,但我听说,杜母就死在杜杜藏身的卧室,也就是说,杜母被活活砸死的时候,杜杜把一切都听在耳里。而且,杜母死后倒地,脸的朝向是对着床底,她的血,也从身上一路漫延进床下。”
她接着说:“杜母的脑袋,当时都被砸得变形了吧。”
李嘟嘟只是个精神科医生,将这些细节告诉她的人,只可能是杜若予。
方未艾一面想象当年年仅十一岁的杜若予所经历的惨绝人寰的一夜,一面想象如今二十八岁面无表情向医生讲述过往细节时的杜若予,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烟,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急需尼古丁的疏解。
李嘟嘟同样心情郁闷,早在杜若予第一次过来治疗,她就知道了这起案件的各种细节,那年她自己年纪也不大,听闻如此惨案,心里害怕同情,才对杜若予从一开始就印象深刻。
既然聊到这儿,她忍不住多说几句,“杜杜看见的第一个幻觉,或者说第一个在她面前死而复生的,就是她母亲。那时候杜杜还小,她告诉家里人母亲活过来了,并且照常生活在她周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