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送友人出来,说得是标准的法语,她涂了大红唇,笑起来时,洋溢着成功女人的自信和魅力。
施越很多时候在想,如果自己力求上进一些,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温蒂?
温蒂招手,带着法国的画家Henry朝施越那走。施越利落放下茶杯,跟Henry打招呼。
Henry留着一圈络腮胡,戴着棕色的画家帽,穿法式风衣和黑色雕花牛津鞋。他驻足停望那幅油画,不禁摸着胡子,流露赞许之色。
施越的法语基础薄弱,只有在英语上比较畅通,温蒂留学过法国,法语对她来说,胜于英语交流。
“Henry说你的这幅油画配色和构图很舒适,画风在写实中不乏浪漫,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帐篷中看夜空一样。”温蒂解释。
Henry见施越不精通法语,贴切用英语问她,可否握手。
施越受宠若惊,伸手和Henry握手。Henry似乎很喜欢施越的油画,一直用英文和她探讨其中深奥,说到年龄时,Henry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问施越,“Your age is not proportional to your experience,Your painting is very mature.”(你的年龄和你的阅历不成正比,你的画很成熟。)
施越莞尔,“In fact, my experience is very shallow, for the interpretation of oil painting, I may be trying to understand the point.”(事实上我阅历很浅,对于诠释油画,我努力的点可能在于理解。)
对于画作的诠释,不仅仅在于常年积累下的画工技巧,也包括画家对于画作的理解。
施越每作一幅画,都会回想当时的意境,她代入的是自己全部的感情理解。
Henry不可否认的点头赞同,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临走前,Henry跟她拥抱,并说如果有机会去到法国,他会带她游览他的画廊,交流交流油画心得。
那幅油画成了Blue画廊里最为瞩目的一角。温蒂送走Henry后,步履轻快踩着高跟走回,她望向施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
“Henry说他十分想买下这幅油画,不过他此次来中国旅途长久,不易携带。”
施越露笑,“他是巴黎美院毕业的,像我这幅油画,他画来应该更加出色。”
温蒂点点头,翻出Henry的油画作品给施越看,“这是他自己画廊里的油画,我在法国留学时,他的画廊就已经名声大噪,无论是他自己的代表作,还是他收入的,在西方国家都备受欢迎。所以我回国后才有了这个想法,创办画廊。”
温蒂自小就有眼光,做事又爱长远打算。
在北京创办画廊卖画,无论是用来装饰还是收藏,在北京这样的流行都市,画廊永不淘汰。
“所以,他喜欢的你的油画,很大程度上是说,你的画风很适合国际。”温蒂朝她递去考量的眼光。
施越杯中的茶早已凉透,她一饮而尽,“那等温总在西方创办画廊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小辈,带我飞啊。”
温蒂偏头一笑,“施越,你懂的,当年我让你去国外历练,是真希望你的能力可以放到最大。”
往事重提,她也心塞。
绷了绷唇,“温蒂,这事我的确后悔过,但是现在我已经接受眼前的生活,国外对我来说,还是有太多冒险,我觉得现在就挺好。”
除了学院留学的机会,温蒂这里还给过她一次法国进修油画的机会。
但是这些,都被施越拒绝了。
Henry在上车时,不仅有提喜欢施越的那幅画,也询问了温蒂,她是否有出国进修的打算,毕竟她二十五岁的年龄,在油画界尚有打磨的余地。
精而雕琢,方能最大限度的发光发亮。
温蒂听后,不再多强求,但还是说了Henry那番邀请,只是会不会应约,她不知道。
但未来的事,又有谁知?
淅沥沥的小雨随风倾斜,施越从温蒂那借了一把雨伞,透明的伞面缀满雨珠,她漫无目的行走在大街上。
临近下班的点,街上的人渐多,匆匆握着伞穿梭彼此,施越脑里一直在想多年前的那两个出国机会。
如果当时她放弃了眼前的一切,那么至少现在她能够活得更加体面,而不是默默无闻,为别人做嫁衣。
过马路时,斑马线上对面的行人,握着一份宣传册走来,画面精致,每一个印刻在上面的字都清晰可见。
她蓦然抬头,正前方的位置,是一块巨大的落地宣传海报。
她的心一揪,愣在马路中央,盯着海报上的大字。
——十月的秋风过境,你依然深藏于心。
她喉咙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