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这闻历投喂的葡萄一边强行撸着猫说道:“啊,大床!汤包!我还要用自己赚的钱给球哥买个自动猫砂盆!”お稥冂d闻历听着他这颠三倒四的憧憬,忍不住笑了:“是是是,下周就回家了。回家之后三个月不工作不铲屎,天天叫外卖玩儿个够本,怎么样?”
涂琰眼睛直发光:“好啊好啊!”继而他顿了顿,又道:“不成啊,你好像还得再过一周才能走呢。”
闻历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周很快的,说不定等到我回去的时候,你连生物钟都还没调整回去呢。”
涂琰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就要等你一起。”
闻历:“为什么啊?怕回家没人给你做饭么?不要紧啊,咱家那个位置,你要吃什么送不到?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先回家几天啊。”
涂琰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小虎牙:“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就是想等你一起而已啊。”
杀青之前,涂琰的戏份终于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期。一连三天,涂琰都没怎么休息,全天都在跟着摄像机转悠。因为周晦随时可能灵光闪现,叫他补个这样那样的小镜头小细节。
直到周晦终于满意了,笑着对涂琰说道:“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该拍你的压轴戏了。”
涂琰立刻如临大敌,紧张地点点头。
是夜,兵荒马乱。
涂琰洗了澡,头发吹得半干就没了耐心,在不甚宽广的床上滚来滚去。
“闻小历,我紧张死了啊!”
闻历拿着条大毛巾,把涂琰从床上拎起来坐好,然后兜头盖上去一阵乱揉。涂琰的惨叫声不甚清晰,似乎是在说:“我的发型!”
闻历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了:“湿得一塌糊涂,你有什么发型?”
……
最后剩下的两个镜头,一个是陆千山的最后一手安排,另一个就是陆白之死。剧组的计划表把陆白之死排在了前头,因为这一幕的情绪比较单一,相对来说更加容易掌控一点。
前一天晚上,涂琰还在蹭着闻历的脖子开玩笑地说道:“明天我就要死了。”结果到了开拍的时候,一入戏就是一张生无可恋脸。
悬崖峭壁,古木森森,夕阳的余晖正在逐渐失去它的温度。山顶的罡风如刀一般,冷凛而锐利,好像要割裂人每一寸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陆千山背对深渊,负手而立,而他的身边,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陆白。
终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陆白依旧一袭白衣,脸上染了几抹血污,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追杀他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找到这边,然而他们退无可退,已经早一步陷入了绝境。
陆白沉默地注视着陆千山慢慢解开大氅。
即使在生死关头,陆千山看起来依旧是优雅的,然而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回过身,亲手将自己的大氅披在陆白身上,又慢慢给他系好,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件大氅想必还带着他的体温,只不过隔了自己厚厚的衣服,陆白感觉不到了。
陆千山从捡到小小的一只陆白起,到现在总有十几年了吧。他总是严酷的、刻薄的,即使在陆白还只是个柔软的小动物时,他似乎也从没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候。
这大概是唯一的一次了吧,却是为了要送他走上绝路。
陆白忽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陆千山。陆千山正在一心一意地为他捋平衣服上的褶皱,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便也抬起头来:“阿白怕么?”
陆白缓缓摇摇头。
陆千山笑了:“别怕,你总能同他们周旋到我回来的。”
陆白一愣:“先生会回来吗?”
陆千山笃定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可陆千山怎么会真的回来呢?他若是要回来,一开始就不会走。
断续崖上,千山鸟飞绝。
陆白背后是悬崖,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一手火把,一手刀剑,为首那人正是左凭澜。
左凭澜似乎还记挂着跟陆千山的那一点虚假的情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陆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陆白不敢回应他,他怕他一说话就被左凭澜听出不对,坏了先生的大事。他只好一言不发地挺剑刺出。
周围响起一片骂声,大概是在说“你这险恶小人”。
当陆白再也抵挡不住,刀剑加身时,想到的依然是,他大概是等不到先生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拖的时间够不够久。
陆白的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左凭澜愤怒的低吼:“这根本不是他!他……居然让阿白替他死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恭敬而疑惑地问道:“这个人手上也染了咱们不少兄弟的血,难道不该死么?”
左凭澜叹了口气:“你又知道什么?阿白……不过是个可怜人。”
陆白觉得有点想笑。其实他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陆千山如果死了,那跟抽掉了陆白的命又有什么两样?而若是陆白死了,陆千山还能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