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子只不过是个可笑的路人,转眼之间,连路人都成了朝夕相对之人,而他却和赵昔形同陌路。
韩音垂下眼,没了出气的兴致。从地上爬起来,对老四老五说:“把他扔出去。”
陶璋道:“你把荷包还我……”话没说完,就被老五拖出大厅,扔在了凛凛夜风中。
韩音独自坐在大厅里,抚摸荷包精致的绣纹,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陶璋在厅外吹了一阵冷风,冷静下来,这里的人都不理会他,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走到宅邸的大门,门房眼睛半搭不搭地瞟了他一眼,将门拉开。
陶璋往外看了一眼,结结巴巴道:“敢……敢问,出去该怎么走?”
那门房随手一指,陶璋只得走出去,站在街道上。
大好的月光落下来,他左右看看,只觉得此处格外荒凉冷清,踌躇了一会儿,顺着门房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两条街交错处,终于认得了路。
陶璋心里纳罕,他记得这一带过去都是王公贵族的宅院,怎么偏生方才那里那样的破败?
待顺着街再走一会儿,忽然想起,那宅邸所在之处……仿佛是当年温王府邸的旧址。
温王是当今皇上和颐王的叔叔,戍守边关十余年不说,又在除魔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朝廷与武林如今互往为利的局面,几乎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惜这位王爷晚年功高震主,先帝在时便颇为忌惮,后来今上登基,就和胞弟颐王设计,镇压温王叛党,温王自己也在府邸中自戕谢罪。
而他的宅邸也因为出了这等不详之事,一直无人问津,渐渐荒废。
陶璋正一边走一边思索,忽然前面一转,走出两个巡夜的,见了他立刻喝道:“宵禁内,谁敢在城中乱走!”
他和赵昔走的是相反的两个方向,若是走赵昔那个方向,到了武林大会辖地周围,便由府兵管辖,不行宵禁。此时他走这边,却难免遇上巡夜的了。
陶璋道:“我是瑞安陶家次子,被人无故掳来的,不是故意犯夜。”
那两人听说是陶家人,倒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打量他道:“陶二公子,那就让我这同僚送你回陶府如何?”
陶璋连忙应允,三人正要走时,却见夜色之下,一人远远地骑马而来。
巡夜的道:“今晚上还真是邪门了,这位大爷又是谁?”
他同僚瞪眼道:“不是一位,你看仔细些。”
巡夜的定睛一望,月色下那人身后整整齐齐一排的骑兵,只听轰然马蹄声由远至近,少顷已到了三人面前。
两人立刻认出这批人身上服色,慌忙行礼道:“见过禁卫军大人!”
那领军之人道:“奉皇上之命捉拿叛党,还不速速让开!”
三人躲至道旁,瞠目结舌地望着数百名皇城禁卫军远去。
“捉拿叛党,谁是叛党?”
陶璋见禁卫军所去的方向,正是通往武林大会之地,难道……
他心中焦急,恨自己太无能。旋即想到家中有个厉害无比的庶兄,或许回去求了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赵昔靠着墙醒来,才发觉自己竟然胡思乱想睡着了。
地牢里寒意侵骨,赵昔四肢冰凉,连丹田都涌起一股寒气。
他咳嗽两声,牢房外那几个守卫也都悄无声息,火把仍旧亮着,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到记忆回笼,他所感觉到的只有疲惫。
只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他竟觉得有万年那么遥远。他离那个偏执狂热不顾一切的赵解秋已经太远了,这副残破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那么炽热的感情,只剩下繁重的记忆,走马灯似的,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眼花缭乱。
赵昔闭上眼睛,这里听不到外面的情况。张岐带走他的计策既然失败,那么师父和阿云怎么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铁栏杆,打算叫醒那几个守卫,问问他们时辰。
还未张口,过道那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昏黄的火光把人影拉得很长,赵昔转过头,和来者视线对上。
宋舟笑了笑道:“宋绎没找人救你出去?”
赵昔站在栏杆旁,道:“张岐已经被你抓住。”
“他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岂止张岐一个。”宋舟冷笑一声。
赵昔鼻端闻到血腥味,他目光寻到宋舟的右手,手是干净的,但袖口暗沉沉的,渗着血。
“你杀了谁?”
“喔。”宋舟像是才想起来,挽了挽袖口,“那个刘大夫,你认得的。”
“你杀了颐王的人?”
宋舟慢悠悠道:“是啊。那老头子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我早就想杀了他了。”
赵昔看着他:“你究竟在替谁做事?”
宋舟微笑道:“谁给我的报酬最多,我就替谁做事。”
“除了颐王,白鲸教。”赵昔道,“还有第三个人会插手这件事,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