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自己的手,胆子又大了点,把爪子覆在他手背上轻声说,“为什么睡不着?”
展骏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害怕,不敢睡。”
这句话一说出来,展骏就觉得一直淤在心里的许多东西都开始躁动,鼻端的酸涩感觉冲到了眼里。他赶快闭了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再没说过话。
温珈言盘腿坐在地上握着他的手,有人相伴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安全感。在他温柔的抚摸里,展骏慢慢被倦意困住,真的在没吃安眠药的情况下睡了过去。
待听到床上人的呼吸渐渐平缓,温珈言又等到药油基本都吸收了,才小心翼翼地帮展骏翻了个身,没让他继续俯卧。展骏大概也是累了,在迷迷糊糊中睁了半只眼想看是谁在折腾自己,朦胧中见到是一张熟悉和让自己安心的面庞,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温珈言见他睡得很熟,俯身撑在床上,非常轻地吻了他。
不把自己当做陌生人也不说“关你屁事”的时候,展骏的安静在他心里是可爱的。他亲了一下还不够,又继续往鼻子和眼睛上凑过去,因为怕动作太大惊醒展骏,他不敢实在地去亲吻,总是轻轻一碰就立刻离开。但这种接触太浅了,反而挑起他更多的渴望。
温珈言深吸了几口气,帮展骏盖好被子,顺道摸了摸他的肩膀,并跟自己暗示说“这是按摩”。
确定手机闹钟的时间不会让他迟到后,温珈言拧着眉毛想了想,轻声说着“不好意思”的同时把通讯录给翻开了。展韦的联系电话很好找,展骏给他的备注从一开始的【展韦】变作了现在的【讨债的】,温珈言笑了笑,又觉得很沉重。
他把展韦的手机号码记在自己手机里,顺手把展骏书桌上一团乱的书和本子理了理,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悄悄离开了。
走到小区外,他顺手截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一边想着怎么使用展韦这个手机号码,一边对司机说“二医院住院大楼门口”。夜深的时候这个片区十分安静,城市远处倒是灯火通明,温珈言靠在副驾驶位置上,感到了浓重的困倦。
第二天展骏醒来时,闹钟还没响。他很快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忙起身扭了扭腰。背上隐隐作痛,但痛得不算厉害。他洗漱的时候在镜子里扭来扭去,总算看到了自己的背。
展骏:“……”
展立国打得太有水平,背上的淤青简直就是几道电光的草稿,展骏心道直接走去刺青店就可以跟师傅说“照着这个纹”了。
他心情不算太糟,哪怕想到以后展立国说不定还会继续纠缠自己,但那种郁结和不安都像是被什么温和的东西驱散了大半。展骏穿衣的时候瞥见书桌上拜访的书和本子被按照颜色来排列好了,床头柜上还放着那瓶药油。温珈言曾经出现在这里的证据就只有这两个。他默默伸手把温珈言整齐好的东西全都打乱,按照自己的习惯分类别整理好。
昨天他记得温珈言说过中午和晚上都会来帮他上药。展骏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这件事,最终没忍住,快手快脚把冰箱里的排骨拿出来放调料腌着,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到了冰箱里。温珈言午休的时间延长到两个小时了,一来一回,至少他还能吃上自己给做的一顿午饭。
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原谅了温珈言,展骏困扰了一路,走进庞氏大厦的时候终于决定不去想了。花太多时间想这个做什么呢?他对温珈言的感情已经成为了一种依靠和依恋,不是随随便便生了个气就能断得那么分明的。而且经过昨晚那些事,他确定温珈言的离开确实是有难言之隐,既然这样就开诚布公好好谈谈算了。最多在开诚布公之前,自己先就自己的急脾气和不让他解释,道个歉呗。
步入办公室的展骏就是这样神清气爽。甩开心结之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隔壁妹子看到他大吃一惊:“展哥,你别边走边笑啊,好可怕!”
展骏:“……滚!”
丛飞白一整个上午都没来,庞景倒是从上班开始就频频到他们这个楼层里,搅得项目组里的人个个惶恐不安,生怕这位天神一样英俊潇洒的老总会突然从口里吐出“项目结束”之结语。
展骏心道原来还没和好啊……丛飞白估计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庞景才没来上班的,庞景看来也不清楚这件事,在几次三番没在办公室里逮到人之后终于怒气勃发,冲展骏吼道:“展骏!给我出来!”
在同事们紧张不安又隐含悲悯之意的眼神中,展骏走到了走廊,跟着庞景去了他顶层的办公室。展骏第一次到这一层来,原本以为这一层应该充满了霸道总裁邪魅狂狷的格调,谁知道半层楼都是天台,剩下的一半就被分割为会议室和庞景的办公室,外带一个秘书的办公台。
庞景也没招呼展骏坐,自己径直倒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脸上还是气冲冲的样子。展骏自己在沙发上坐了,环视这个宽敞但装潢十分简洁的办公室,还顺带饶有兴趣地观察了对面楼上几位刷洗外墙的蜘蛛人。
“你跟小白很熟悉对吧,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庞景给展骏递了杯水,坐在他前面十分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