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者,这次是来陪那个女的检验HIV的。”
时间瞬间凝固了。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很小心的绕过呆立在原地的两个人。
刘静扶着吕宁胳膊的手臂开始颤抖。
吕宁的脑子忽然就空了,看着刘静的那双手,轻轻地把他移开,小声说:“别碰。”
那双手很轻易的就被移开了,再也没有扶上来。
十七、
魏达起床的时候,吕宁还躺在床上,桌上没有像以往一样放着早餐,魏达奇怪的望向吕宁:“哥?”
没有回声。
魏达走过去,看见吕宁闭着眼睛,眼皮微微动着,分明已经醒了。
魏达伸手去摸他额头:“不舒服?”
吕宁睁开眼睛,揉揉眼睛坐起来:“啊,你醒了。”
“你没事吧?”
“没事。”吕宁说,“睡晚了。”
“你再不快点去上班就要迟到了。”
“哦哦……”吕宁看了一眼闹钟,用惊讶的语气说,“原来已经这会儿了。” 然后匆忙的套上衣服,梳洗完毕,拎着包往外走:“没买早饭……你今天早饭在外面吃吧。”
“哦。”
“那我走了。”
“拜拜。”
像往常一样走出门,像往常一样和邻居打招呼,像往常一样走出住宅区,像往常一样上了公交车,吕宁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HIV的检验要六周以后才能做,医院给他放了带薪假期。
上班的人潮将车厢填的满满的,上下车的人粗暴的挤来挤去,胳膊上的伤被压得生疼。
吕宁有点庆幸现在是春天,穿着宽大的毛衣,别人看不出来什么。
幸好……
车上人来来下下,座位慢慢的空了出来,吕宁却也没有去坐,拉着吊环一路站到了最后。
“小伙子,这是终点站了。”车上人都下光了,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提醒道。
“哦,哦。”随口应了两声,吕宁下了车,他觉得自己很平静,脑子还能思考问题。
自己的事情已经在医院传开了。
“……被划了一刀……”
“……真可怜……”
“……这年头,好心事都不能做……”
办假条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同情而疏远的,细碎的议论声似有似无的响在耳边。
幸好和魏达分房睡了,接触的不多,很容易就能瞒过去。
要不然他会怎么想呢,他哥哥,天天和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的哥哥,有可能被传染了艾滋。
吕宁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行人和汽车来来往往。
只有在家不一样,只有在家的时候,一无所知的弟弟能保持平常的心态和自己说话。
不能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
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吕宁每天依然按时出门,坐着公交车到最末站,然后在站台坐上一天,中午的时候吃掉带来的已经冷掉的盒饭,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再坐车回去。
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如果真的得上了,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并发症死去?
自己能活几年?
“哥,晚安。”
“晚安。”
夜晚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隔壁房间那人做完程序关灯睡觉的声音。
吕宁睡不着,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该怎么过。
过去的那些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时间多的可以任意挥霍。
吕宁也曾计划过,工作以后,要趁年假的时候带着女朋友出去旅游,好好的玩一玩。
可是现在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他没有那么多的钱。
如果被传染上了,一定会失去工作。
要看病的话,还有昂贵的医药费……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工伤,医院会不会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即使有百分比的报销,他也支付不起剩下的部分。
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悲观的想法一旦从脑子里蹦出,就如同深秋的浓雾一样蔓延,无法遏制。
如果自己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呢?
老马?刘静?
刘静会哭吧……脑海中浮现出刘静哭泣的样子,匆匆的闪过去后,就变成了魏达的脸。
魏达……
要是自己出事,魏达会怎么样,他也像自己一样无依无靠,什么东西都没有。
吕宁从床上坐了起来,开灯,开始翻柜子里的东西。
刚工作的时候他被人劝着买了一份保险,当时受益人一栏没有填,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换成魏达。
吕宁翻着那一沓单子,认真的看着。当初签保险的时候觉得那些条规太多并没有仔细看,只是听推销员讲解了一堆,觉得还不错,就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