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交给他开,我和雁文坐在后面。他是第一次见到雁文,一路上总是闪闪烁烁的从观后镜里看他,弄得小家伙对他不由自主的起了敌意,瞪了他一眼。
“啊?”他终于回神回答我的问题,“哦,不介意。”
“伯父身体好吗?”
“他呀,也不怎么样,所以飞机都不敢让他坐。”他学了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但宁波话是一句都说不来,“他们兄妹三人也够不幸的,要死了,都见不上一面。”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看我的反应,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我和雁文在家里做了几个家常菜给他洗尘,他吃得很开心。我们对彼此的手艺都很了解,不明白他为何吃的那般畅快。
饭后,他在书房看书,我和雁文收拾碗筷,很小声的讨论着父亲的病情。
“耨打算咋办办啦(你打算怎么办)?”小东西特意用宁波方言讲话,我们平时在家基本上不用方言的。
“索西咋办办(什么怎么办)?”
“耨阿爸格遗嘱立得噶伐公平,说明介许多小人里面其还是顶心疼耨,格耨夜里去陪陪其呐,偶觉得其还有闲话要得耨港(你爸爸遗嘱立得这么不公平,说明这么多孩子里,他还是最心疼你,夜里你去陪陪他,我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跟你说)。”他叹气,“西啊快西塔来,有索事体伐好摊开来港呢(死都快死了,有什么话不好摊开来说呢)?”
李印歉走进来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他来问,洗漱用品放在哪里。雁文去给他找一套新的出来。有客来访,开了门,还是虞芮。就不能不添乱么,我心里有点烦。结果那一夜,虞芮也留下来过夜了。她和父母说明了真相,无家可归了。因为生人太多,年年不敢一个人睡,我们三个人就挤一张床。我们的家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年年睡中间,睡着以后我把她抱到边上的躺椅里。我们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你不过去吗?”他指父亲那边。
“有柳姨在,我去了也是多余。”
“那不一样,你去的话,精神上老爷子会很受鼓励的……”
“到头还不是个死?”
他做了个鬼脸,说:“反正是死,你干嘛那么疼我,再疼也是多余。”
我瞪着他,说的这叫什么鬼话。刚要开骂,他做了个休战的手势,无奈的笑了。这一年还算太平,他也注意了很多,如果他的心脏一直能保持这样的状态,那该多好。
“别担心我。没到挂的时候呢。”他还是那样无奈的笑。
我狠狠咬他的脖子,惹得他痛呼,差点把年年吵醒。
“没心肝!我咬死你!”我吓唬他,他捂着嘴巴使劲笑。我的手机响,是虞杰打过来的。
“光明,芮儿是不是在你那里?”
“哦,虞叔叔啊,真不好意思,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又给忙忘记了。”我说,“芮儿在我这里,她挺好的,已经睡下了。”
“你开一下门,我和婷婷来接她。”没等我回话,他就挂了。
雁文问:“怎么了?”
“没事。”我说,“虞杰来要人。”
如果我沉默(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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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杰进门来,脸色很难看。后面跟着虞可婷,则是一副忧愁的样子。我想尽量把事情解决了,以免打扰到李印谦,再把年年吵醒。
“这事儿怎么办,你想好了吗?”虞杰问我的口气很是压迫人,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虞芮,意识到她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父亲。
“芮儿没有告诉您吗?”我说,“雁文应该和她谈过了。您可以问她。”
虞芮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求救的望向李雁文。小东西站在鱼缸边上,接到信号,为难地拽着睡衣的衣摆,偷偷的瞟我。
“芮儿,你说呀。”虞可婷坐下来,抓着她妹妹的手。
“虞叔叔,是……”小东西忍不住先开了口。
“李雁文!”我喝止了他,他还真敢认,真他妈没事儿找事儿,“想清楚了再说!”
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他才乖乖闭上了嘴巴,扭头就往楼上去,不让他认,他就不想看了。
“是雁文。是雁文的!”虞芮尖锐的哭喊出来。李雁文猛得回头,对上虞杰阴狠的目光,脚下隐约有点不稳,但他马上抓住了楼梯扶手,垂下眼睑很快想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否认。
“光明,”虞杰说,“芮儿我带走,现在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我气极,看着李雁文,告诉虞杰:“他都快十九了,我这个大哥说的话顶个屁用!他既然认了,您找他说去吧!”
“等一下。”李雁文站在那里慢慢地开口,“哥,我没说是我的。芮儿是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