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焰燃烧而起,冲天烈焰送走那些死得忠义的战士,他们生前或为恶或为善,但在此刻无疑都是值得人用心送走的烈士。
琴声就这样连续弹了一天一夜,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他们肃穆的望着火焰完全消失,最后一点儿余恢燃尽,然后是静默,静默过后是沉寂,沉寂之后是爆发,是坚定,是百炼成钢的意志。
相信在这一刻,再没有人能打得过这这支军队,他们无比强大。
把最后一个音奏响,顾生玉两手放在琴面神情还略为怔忪。
“先生,多谢你。”
也有一位朋友消失在火焰中的长歌弟子低低说道,打动了顾生玉陷入琴曲之中的心神。
顾生玉仰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直到现在肩染薄露的男子。
“你是谁?”
长歌弟子轻轻道:“薄名杨逸飞。”
四指流云杨逸飞,相信长歌门的人都不会没听过这个名字。
顾生玉既然有诗仙做友人,自然也听说过他,至于他天生四指一事这个人曾笑道:“幸事。”
类如杨逸飞这样的人入仕岂不是和李白一般,都是狂人装相,早晚真相大白。
旁人不知,都在遗憾长歌门主天生残疾,而唯有少部分人懂这“残”的可贵。
有一种人就算身不便利,也足以惊绝天下。
花满楼是,原随云是,而这里有杨逸飞和……叶英。
随着战况持久,越来越多的人赶往现场,有一面容残缺,披头散发之人双手挥刀一次次救下大唐将士,跟在他旁边的是一名长歌门女弟子,弟子长相俏丽,模样周正,要是放在洛阳花乡恐怕又是一位风流之人。然而她紧紧追随身前不顾生死杀敌的男人,双目紧闭以墨带覆之,却听身辨位,琴声一响,震绝沙场。
两人为一组,不知收割多少狼牙军,又用相知心法救了多少人。
可是偶尔,女子冲着前方之人所在位置扬扬下颚,神情虽淡却是苦的。
这全都是因为救再多的人,面残之人的罪都赎不清。
康雪烛在被毁容逐出万花谷之后一直隐姓埋名藏身在边境外地,期间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教导那些懵懂稚子,直到战争打响,他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来到潼关,混入恶人谷一众杀上战场。
每次杀人奋不顾身,屡次被救下的恶人们也习惯对他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说了,自战场下来的人都是有着过命交情,只要不是狼牙军的奸细,他们不在乎多个人杀敌。
而长歌女弟子是之后找来的,也不知道和这个邋邋遢遢,杀起人来很有些癫狂之态的人有何关系。
这一次战势出乎意料的漫长,从早上接连不断的援军涌入,愣是持续到晌午还不见收兵鸣锣。
后方朱剑秋等人已经聚集到一起紧急研究起狼牙军到底是何处弄来的人,还是剑圣弟子可人前来禀报,说奚与辽在不久前赶来加入狼牙军,也不知安禄山许以怎样的利益能趋势他们不远千里来此投奔。
“早年太宗灭掉的突厥残部也在近日归顺,吐谷浑虽是败将但草原民族素来善战,持续下去,容不得潼关不破。”
听到臣下这么说,安禄山哈哈大笑,有这数万人加入,潼关破关之日近在眼前!
至于代价,哼,不过是开放北地城市供他们抢掠,同时划分一部分地盘罢了。
大势就在眼前,谁还在意有多少平民会为此丧生,又有多少女人被抢离故土。
一望无际的潼关之外,沙场惊声不绝于耳。
持续三天的苦战,粮草尚未跟上,援军几近寥寥,面对徒增万人的狼牙军,守关的诸多将士格外悲壮。
关内休息的天策擦拭长枪,扯下吸饱血液而格外映红的流苏,面目刚毅,诉说永不屈服的意志。藏剑仰头摊手,重剑斜在腿间,往日整齐的长发如今凌乱之上夹杂不少红白之物。万花花间游素来片叶不沾身,然而今日这些贵公子持笔造杀衣衫不整,却个个谈笑自若……诸如此类的人不少。
拿着空酒壶的丐帮,换下双扇的七秀,操纵蛊虫的五毒,贵气挂身的长歌……心怀慈悲的大师脱下袈裟拿起禅棍,一击不成远遁千里的唐门与敌军硬碰硬,大漠烽烟中生活的明教,心如琉璃净心焚秽,还有那纯阳雪深的道长,不修天道,罔顾超脱,操着两仪,演化生机……
恶人谷,浩气盟这两大组织也在今日联手,最大的敌人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们组合到一起硬是守住北边防线,每日都能看到不少浩气的人和恶人谷的人战死沙场。
顾生玉静静看着这一幕幕,心底有情绪在不断萌生,那原本被强制压抑下去,如古井深潭的心境轻微的荡起一点儿涟漪,仅仅是一点儿就已经意味着水深寒彻,动则滔天之势。
就在守将精疲力尽,弓箭几近于无的时候,未曾入关的将士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悲凉,豪迈,充满不屈的战火,点燃每一个人心中的斗志。
听到这个笑声,顾生